第(1/3)頁 送信的使者去了沒多久就帶回了張安世的回信。 劉病已命令手下兵卒后撤了五十步,接著帶著十個親隨,走到高廟門前。 現在,高廟門前的空地上,到處都是箭簇和尸體。 劉病已看著那些橫七豎八的兵卒,心中感慨萬千。 許久之后,他的視線才從尸體上收了回來,重新落到了高廟上。 高廟在中間,兩側分別是太宗廟和世宗廟。 三座廟中的任何一座,在兩側的長樂宮和明光宮襯托下,都顯得有些矮小。 劉病已發現自己竟是第一次來到此處。 以前生活在長安城的時候,劉病已還年輕,自然不會主動來這莊嚴肅穆又了無生趣的地方。 后來到了西域都護府,他想要來瞻仰先祖,天子又因為猜忌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劉病已絕不會想到,自己竟會在現在這種情形下來到高廟前。 他靜靜地站立片刻,院門才緩緩打開。 張安世在楊惲和十多個家奴的護送下,匆匆走了出來。 前者還保持著一份鎮定,其余的人已經如喪考妣,如同驚弓之鳥一般了。 “下官問張府君安?!眲⒉∫压Ь吹匦卸Y說道。 “本官可擔不起西域都護的這個大禮。”張安世冷冷地說道。 “張公做下了天地不容的歹事,又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還請為天下蒼生考量,莫要再負嵎頑抗?!? 劉病已說著,就意有所指地看向了躺在地上的那些兵卒,能少死幾個人,也是一件好事。 “你這賣主求榮的小人,也配與本官談天下,可笑至極!”張安世須發凌亂,但仍然不失宰輔風范。 劉病已沒有因為張安世的這幾句話而汗顏,大家都是英雄豪杰,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言語折服呢? “何為主?何為仆?張公莫不是把本官看作你身后的那些家奴了?” “本官乃是縣官親任的兩千石西域都護,是食邑千戶的大漢列侯,是高皇帝的……” “子孫!”劉病已說完之后,就看向了張安世身后的高廟。 “張公可以說我詭計多端,也可以說我城府深,但萬不能說我賣主求榮?!? 張安世原本就有一些悲憤,想要咒罵劉病已幾句,出出心中的惡氣。 但現在卻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當年,丙公和家兄就不應該救你,最好讓你死在詔獄里……”張安世有些惡毒地擠出了這句話。 “丙公和張公救下本官,本官永生難忘,但是本官不會為了報私恩而損公義。”劉病已毫無愧色。 “公義?毀損世家大族難道就是你的公義嗎?簡直可笑!”張安世瞪著渾濁的眼睛罵道,有癲狂之相。 “我不是博士官,不愿與你辯這細枝末節之事,若你想辯經,且遣散身后的家奴,自然有人與你辯經?!? 張安世明白劉病已說的那個人是誰。 天下辯經第一名的那個人,當然是天子。 “若我不答應呢?”張安世挑釁地問道,身后的楊惲也挺直了腰桿。 “世家大族只會流更多的血!”劉病已說完后,沒有給張安世反擊的機會,而是朝身后的親隨們揮了揮手。 十幾個親隨一一走上前來,將手中的木匣整齊地排放在了自己和張安世之間。 “打開木匣,讓張公和楊公認一認?!? “唯!” 地上的木匣被一個個打開了,里面全部都是人頭,而且還是張安世熟人的人頭。 韋賢、丙顯、張安世的三個兒子、韋賢的幾個孫輩、其余的世家大族子弟…… 每一個“人”都瞪大雙眼,驚恐又吃驚地看著張安世和楊惲。 張安世一眼就認出了那三個兒子,他只覺得胸口被重擊了一下,血脈不暢,兩眼一黑。 若不是楊惲在身后扶住,張安世恐怕立刻就摔倒在地上了。 “你們好手段??!”張安世抬起手,顫抖著指著劉病已說道。 “不是我好手段,是縣官高瞻遠矚?!眲⒉∫哑届o地回答道。 “果然如此,縣官藏得好,演得好啊,哈哈哈!”張安世推開楊惲,向西拱手行禮,蒼涼地大笑起來。 “若是此刻受降,還可以死得痛快一些。”劉病已再次勸降道。 “哼!”張安世忽然收起笑容,重新歸于平靜,眼中盡是決絕,“投降???做夢!有膽量就攻進來吧!” “張公難道想讓這高廟受到兵火的牽連嗎?那豈不是錯上加錯???”劉病已眼中也多了幾分殺氣。 “高廟是劉氏宗廟,我今日既然已經是亂臣賊子,這劉氏宗廟與我何干,夠膽就自己來殺我等吧!” 看著越發癲狂的張安世,劉病已還想要再次呵斥,但還沒出言,身后陣中就傳來了一陣高亢的喊聲。 “天子駕到!”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