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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莫星兒-《地獄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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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如果還有明天。”

    當(dāng)我們相擁著一覺醒來,已到了世界末日的第五天。

    這一天,我始終盯著羅浩然,無論他帶著丘吉爾到哪里。我也學(xué)會了隱藏自己,在最遠(yuǎn)的地方看著他,裝作是為了其他事,有時還會拉著周旋作掩護(hù)。

    入夜,羅浩然沒有再帶狗巡邏,而是回到四樓日本料理店的住處。正好輪到周旋去巡邏,我一個人守在四樓,身上藏著一把鋒利的尖刀。我很有耐心地等待,反正已等待了漫長的七年。直到子夜,我確定那條狗也熟睡時,才悄悄摸進(jìn)那個充滿腐爛魚腥味的地方。

    果然,拉布拉多犬正在打呼嚕。我把手電光線調(diào)到最弱,看到羅浩然——但他并沒有睡覺,而是坐在一張椅子上,睜著眼睛。

    他看到了我,剎那間便明白了我是來干什么的。

    我掏出刀子,抵在他脖子上。他并未反抗,只是按下墻邊開關(guān),燈亮了。

    拉布拉多犬抬起頭來,剛想大聲吠叫,羅浩然卻訓(xùn)斥道:“丘吉爾!繼續(xù)睡覺!”

    這條狗不解地看著我和他的主人,但它是聰明的狗,知道我手里的刀子意味著什么,立即跑到主人腳邊。羅浩然說:“別動!趴下!”

    它只能乖乖趴在地上,用兇狠的目光看著我。我并不懼怕這條狗,哪怕它咬我一口。我的雙腿因為自殺摔斷過,什么樣的疼痛都能忍受。只要它膽敢叫一聲,我就一刀割斷它主人的氣管!

    “你要殺我?”他冷靜地看著我的眼睛。

    我微微點頭,刀尖已然顫抖:“是,你還記得我,對吧?”

    “我永遠(yuǎn)記得你這張臉,如果不是這張臉,我也不會傷害你。”

    “傷害?你也知道你傷害了我?”

    “對不起,我承認(rèn)我做過的一切。七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想起了我死去的妹妹——她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人,你就像她十八歲時的樣子。我提拔了你的爸爸,又特意安排高管聚會,讓人把他灌醉,又騙你到我房間。但我確實很想和你聊天,只要能找回一點點感覺,很多年前與妹妹在一起的感覺。”

    羅浩然仍然直勾勾地看著我,好像要從我的臉上看出什么端倪。我也是第一次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種特別的悲傷。

    “你這個變態(tài)!”但我不會饒恕他的!想起那個夜晚,就心如刀絞,“你怎么解釋那兩罐飲料?你有沒有下過藥?”

    “我承認(rèn),那是我手下人安排的,因為他們知道我從來不喝飲料。”

    “那你有沒有對我——”又一股羞恥感油然而生,再也說不下去了,若控制不住情緒,刀刃就要割破他的喉管。

    “是的,我做了。”

    他居然如此坦白!我咬住嘴唇,不想讓自己心慈手軟:“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因此而自殺身亡,我的爸爸后來自殺死了!”

    “我知道,也是這個原因,我再也沒去找過你,我不想給你帶來更大傷害。”無法想象的是,他的目光竟那么真誠,“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給你和你的家人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從世界末日的第一晚,我見到你并認(rèn)出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要向你懺悔。對不起,雖然現(xiàn)在太遲,但我還是要懺悔。”

    該不該殺他呢?也許,我的仇恨積累了七年,并不是為了殺死他,而只是為了聽到他的懺悔。

    我依舊虛弱地喊道:“我要殺了你!”

    “你殺吧。”羅浩然閉起眼睛,等待我的刀子落下。

    刀子卻無法再向前哪怕一厘米!低頭看到拉布拉多犬,它的眼里似有混濁的淚水。

    天殺的狗眼!刀子從我手里墜落。

    強(qiáng)忍著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我埋著頭沖出日本料理店,跑進(jìn)通往五樓的逃生通道,蹲在拐角抱頭痛哭。

    七年來,無法言說的痛苦與屈辱,如同烙印永難磨滅,卻為什么不敢下手?真的饒恕他了嗎?

    “一旦你殺了人,你的生活就完全變了。”

    我找到了理由——周旋對我說過的。

    突然,有人從背后抱住了我,又有一塊毛巾堵住了我的嘴。我拼命掙扎,卻抵抗不了那雙胳膊。那絕對不是羅浩然,更不可能是周旋,而是……

    許鵬飛?是他嗎?我聞到一種濁臭的味道,聽到野獸般的喘息——剎那間,想起他向我投來的猥瑣目光。

    我想要大聲呼救,卻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他把我拖到五樓走廊,黑暗深處的一個店鋪里。

    一塊黑布蒙住我的眼睛,漆黑一團(tuán)的同時,有只手扯下了我的衣裙。

    他真是個畜生!

    天哪,誰來救救我啊?不要……不要……不要……

    盡管用力扭動身體,我卻無力反抗,只有淚水肆意橫流。為什么到了世界末日,這種事我還會經(jīng)歷第二次?七年前跳樓死掉算了!前世造了天大的孽,地獄里還要還債?

    兔子在尖叫……兔子在尖叫……兔子在尖叫……

    我想死。

    眼前黑布忽地掉了下來,在地上滾動的手電光里,我看到了那個畜生的臉。

    許鵬飛!

    這張臉是如此惡心齷齪,距離我不過幾厘米,又臭又腥的口氣噴到我的臉上。

    真想大喊一聲:“你現(xiàn)在就把我殺了吧!”

    他膽怯地后退,抓起手電逃跑了,聽腳步聲像跑到了樓上。

    我渾身酸痛,站不起來,好久才摘下堵住嘴巴的毛巾,艱難地穿好衣服。我?guī)缀跖莱隽俗呃龋鲋鴻跅U走到四樓,卻撞到了一個人。

    對方發(fā)出了一聲尖叫,是個女人,就在她要逃跑時,我一把抓住了她。

    是那個叫海美的女高中生。她把我攙扶到三樓,喊出大家來幫我。我說許鵬飛就是強(qiáng)奸犯,已逃到了樓上,男人們紛紛拿起武器去追捕——尤其是周旋。

    玉田洋子是個好人,她為我擦去身上的污垢,找來干凈的衣服。但我拒絕換上新衣服,固執(zhí)地穿著那身被弄臟的白色衣裙。洋子照顧我到清晨時分——但我沒有睡著過,卻再也流不出眼淚。

    六點鐘,我推開玉田洋子,獨自走下樓梯。

    男人們還在搜索許鵬飛,樓上不時傳來他們的聲音,但看來毫無結(jié)果。我獨自經(jīng)過昏暗的底樓,找到監(jiān)控室——平時這扇門都是鎖著的,只有羅浩然用指紋開鎖才能進(jìn)入。我想要找件工具把門撬開,這扇門卻自動打開了。

    羅浩然就在門里,冷峻地說:“我看到你想要進(jìn)來。”

    原來,頭頂就有一個攝像頭。我平靜地說:“你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嗎?”

    “我已經(jīng)知道了,我很抱歉——”

    “讓我看一看監(jiān)控,我想知道他在哪里。”說完我就推開羅浩然,徑直走進(jìn)監(jiān)控室。拉布拉多犬吠了兩聲,卻被主人制止。

    “你從監(jiān)控里看到那個畜生了嗎?”

    “我看到了。”羅浩然坐下來按了兩下鼠標(biāo),屏幕上出現(xiàn)一段夜視畫面——許鵬飛從一條隱蔽的通道逃到底樓,穿過一道小門進(jìn)入了酒店大堂。

    “他去了酒店?”想起兩天前的晚上,我與周旋在酒店大堂的小房間里度過的那個美好夜晚,“你告訴周旋了嗎?”

    “沒有。”

    “為什么?”我揪住了羅浩然的阿瑪尼西裝的領(lǐng)子。

    他淡淡地回答:“周旋的情緒已經(jīng)失控,他不適合擔(dān)負(fù)領(lǐng)導(dǎo)或組織者的角色,他現(xiàn)在只會讓大家都失去理智。”

    “我去殺了他!”說罷,我飛快地沖出監(jiān)控室。

    我沒有直接去酒店大堂,因為手無寸鐵,必須找一樣合適的武器——我想到一種特殊的酷刑,絕對慘無人道,正好用在許鵬飛身上。我跑到地下一層超市,從家用工具貨架上找到了一臺便攜式電鉆——許多安裝工人的必備工具。

    我找到插座為它充電,直到它發(fā)出駭人的呼嘯,足以穿透墻壁與金屬,更何況人肉與骨頭?

    我拿起電鉆正準(zhǔn)備上樓,超市里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我躲到貨架背后,看到昏暗的燈光下,身上帶血的許鵬飛出現(xiàn)了。

    我悄悄接近了他,努力屏住呼吸,沒想到如此冷靜——不如說是冷酷,大概我才是天生的殺手。

    突然,我用右手卡住了他的脖子!第一次爆發(fā)出如此強(qiáng)大的力量。

    許鵬飛漲紅了臉,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了。我用左手打開旁邊的電燈開關(guān),一盞燈從頭頂照亮了我的臉。

    我是要讓他看清我的臉,還有我這身白色的衣裙,被他*時的衣裙。

    我左手抄起電鉆,按下啟動按鈕,電鉆立即發(fā)出世界上最可怕的轉(zhuǎn)動聲——

    怪不得許多恐怖片里都有這樣道具出現(xiàn),哪怕在電影里看到都讓人汗毛直豎!許鵬飛嚇得一個勁往后退,電鉆一點點接近他的眼睛。

    “Fuck!”他本能地罵了一句。

    不過,就算用日語、韓語、德語、法語、俄語、意大利語、西班牙語、阿拉伯語、古希臘語、上古漢語、火星語一起罵出來都沒有用!

    這慫貨開始求饒了,而我的左手絲毫沒有停頓,一毫米一毫米地精確推進(jìn)。

    看著許鵬飛的眼淚狂飆,我的心里真是爽死了!

    “去死吧!”我狂怒地吼了出來。電鉆飛速旋轉(zhuǎn)著,刺入了許鵬飛的左眼。

    兔子在尖叫……兔子在尖叫……兔子在尖叫……

    這畜生的鮮血覆蓋了我的視線,還有從他的眼睛里迸裂出的玻璃體組織。

    差不多鉆頭全部進(jìn)入他的眼睛,估計有十厘米左右,我才關(guān)掉電鉆開關(guān)。

    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量。許鵬飛滿臉是血的尸體倒在地上,電鉆還插在他的眼睛里!

    這時,一群貓狗嗅到了血腥的氣味,貪婪地圍攏了上來。

    “你們的早餐來了!”我忿忿地說了一句,扔下這具臉上插著電鉆的尸體逃跑了。

    “一旦你殺了人,你的生活就完全變了。”

    整個上午,我的耳邊充斥著周旋的這句話。我躲在底樓角落里,給自己換上一套新衣服,把血跡清理干凈。

    血腥味還飄在鼻尖。

    中午,心急如焚的周旋找到了我。他抱住我,用手電照亮我的眼睛。原本早已止住的淚水又如泉水涌出。他用手帕替我擦拭,輕聲耳語:“沒事了。乖,一切都結(jié)束了。”

    “是我殺了他!”我也貼著他的耳朵說。

    他點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我做錯了嗎?”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聲音越發(fā)顫抖,“你讓我不要殺人的。”

    “你沒錯!他不是人,是畜生!你只是殺了一條瘋狗而已,一點錯都沒有!”

    我相信這并非安慰,而是周旋的肺腑之言——人真正感受到疼痛時,總會不顧一切地為復(fù)仇與殺戮尋找理由。

    “你不要碰我!”我把他從身邊推開,蜷縮到黑暗的角落里。

    “星兒,你怎么了?”

    “我被人*了,我的身體是臟的,而你那么單純而干凈,不要弄臟了你!”

    “那不是你的錯!那個畜生已經(jīng)死了,他受到了懲罰,你不要再為難自己了。”

    刺眼的手電光線中,我發(fā)現(xiàn)了他的言不由衷。

    “不,我是為了你好。”

    “星兒,我會永遠(yuǎn)愛你的。”

    周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在世界末日,沒有明天,更沒有永遠(yuǎn)。”

    “不,因為世界末日,剎那就是永遠(yuǎn)。”

    天哪!他說得那么漂亮,那么完美,那么富有邏輯,那么無法辯駁……但我不相信!

    就在此時,整棟大樓陷入了黑暗,樓上響起一片騷動聲。周旋似乎早有預(yù)料地說:“最后一滴柴油用完了。”

    “我們快死了嗎?”

    “不會的,我還有一部分食物儲備,前幾天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那些,肯定還有一些可以吃的。”

    “你總是想到最好的結(jié)局,但世事無常。”

    “世事無常……”手電光束里的周旋面色凝重,他再也說不下去了。

    世界末日的第六天,最黑暗的時光——從冰箱里拿出來的那些食物,大多被貓狗偷吃完了!周旋只剩下了幾瓶水,他從小光那里找來一些餅干,填充我們饑餓的肚子。

    雖然,他一直陪著我,卻再沒吻過我一次。我也沒去吻他,更沒像過去那樣撫摸他的頭發(fā)與嘴唇,看著他單純的眼睛。我蜷縮起來,既為抵御寒冷,也是不愿他再碰到我。而他幾次想對我說什么,卻欲言又止,直到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這一夜,一定發(fā)生了很多事情。這也是我自從世界末日以來,睡得最久的一次。

    第七天。

    清晨,我被一陣槍聲驚醒,已看不到周旋了——我慌忙走到八樓欄桿邊,低頭往下看去,只見一片黑暗的大海。我不敢下去,害怕又遇到什么可怕的人或動物。

    無比漫長的等待后,周旋拿著鐵棍回來了,他的腰里別著刀子,肩上掛著繩索。

    “你是不是要去殺人?”

    “是。”

    “殺誰?”

    周旋停頓了許久,冷冷地吐出一個名字——“羅浩然。”

    “為什么?”

    剎那間,我以為他知道了——知道了七年前發(fā)生的事。可我從來沒有流露過半句。

    “與你無關(guān)。”他的語氣異常冷酷,仿佛與昨天換了一個人。

    空氣越發(fā)混濁,即便在八樓,也能聞到地底涌上來的腐臭味。我獨自坐在地上,閉著眼睛等待死神降臨。

    晚上九點,頭頂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響。

    但我不敢上去,直到日本母子與陶冶急匆匆往樓上跑去,我才跟在他們后面,沖進(jìn)九樓電影院的通道,也不知前頭出了什么事,為何大家都要往里跑。當(dāng)我跑到一半,整個天花板砸了下來。

    我被埋進(jìn)廢墟,不知過了多久,救援隊員把我挖了出來。

    接下來的事,你們都已知道——沒有世界末日!

    被送到地面后,無數(shù)鏡頭與閃光燈對著我們。而我只擔(dān)心周旋的生死,直到看見他最后一個被抬上救護(hù)車。

    他用眼神告訴我——羅浩然死了。

    此刻,我孤獨地躺在醫(yī)院的隔離病房里,回憶地底的七天七夜,自己與其他幸存者發(fā)生的一切——那是不能說的秘密,如此黑暗與殘酷,沒人會相信那是真的!

    我對葉蕭警官說了謊,什么動物殺人——不過是我在殺人以后,看到那些貓狗時的想象。在我的回答里,許鵬飛是死得最慘的一個。

    我知道,再也不能回到周旋身邊了。縱使所有秘密都被埋葬,無人知曉我們殺過人,很快將重獲自由,還可以在同一個城市生活——但我還記得他看我的眼神,那是在我被許鵬飛*以后。我是一個有污點的女人,無論有多么無辜,我還是被人弄臟了。

    由此而來的那道無形的墻,是男人永遠(yuǎn)不敢坦承的,他們的心里會有一個結(jié),永遠(yuǎn)不可能解開。

    我想,當(dāng)我與周旋再度相逢,也不過是形同陌路吧。

    還有一件事,是我兩天來一直擔(dān)心卻又不敢面對的。幾分鐘前,我向醫(yī)生要了早孕試紙——其中一款最新產(chǎn)品,能在受孕二十四小時后驗出結(jié)果。

    此刻,我恐懼地拿起試紙條,看到上端與下端都有色帶出現(xiàn)。

    我懷孕了。

    奇怪的是,我沒有眼淚,從被救回地面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哭不出淚水了。

    或許,莫斯科不相信眼淚。

    直到世界末日也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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