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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山十科之間尚且存有罅隙。九大道統(tǒng)更非鐵板一塊，相互間的警惕與尊重幾乎一樣多，慕行秋才游歷過鴻山、牙山、棋山三家道統(tǒng)，對此已有清晰認識。

    一年之后，他要帶著禿子再去牙山，到時候真幻的情況難以預料，可能會無緣無故消失?？赡軙蛔罅饔⑶那膴Z走，更可能受到限制，令牙山道士根本無從檢查，這就需要他另有可令對方心動的條件。

    禿子只是龐山的記名弟子，他的生死對龐山一點意義都沒有，牙山更沒有理由全力救治。修行這些年，慕行秋深深明白一個道理：道士并不殘忍，他們甚至會將俘虜?shù)难跹蠓派坏朗恳步^不仁慈，在修行的路上，他們不停地摒棄*。最后變得對越來越多的事情毫無不關心，只在意修行本身，就連對抗魔族，也只是修行的一部分內(nèi)容。

    只要有一線可能，慕行秋也想在真幻之外再爭得一點“被利用的價值”，被盜走的洗劍池水擁有這種價值。

    雖然看上去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他還是想要試一試。

    這些話他不會對沈昊和辛幼陶說，倒不是懷疑這兩人，而是知道他們對禿子還沒關心到這種程度，沈昊早就忘了當初是他將禿子帶出野林鎮(zhèn)的，看他的態(tài)度，似乎更希望與這顆孤零零的頭顱永遠不相見。至于辛幼陶，他跟大多數(shù)道士一樣，將禿子看成一個奇形怪狀的寵物。

    禿子在桌面上來回繞圈，每隔一會就叫一聲“搶水”，沈昊突然伸出手臂，將經(jīng)過他身邊的頭顱按住，不讓禿子再說話，自己低頭思索，突然松開手，用一種做出最后決定的語氣說：“那咱們就胡鬧一次吧?！?

    辛幼陶暗中撇下嘴，對沈昊首領似的語氣不以為然。

    跟往常一樣，楊清音有胡鬧的熱情，卻沒有細致的計劃，她對杜防風的了解大都來源于道聽途說，然后據(jù)此加以推測，其中有幾分準確誰也說不清。

    慕行秋將沈昊和辛幼陶留下來，就是為了制定一個更可行的計劃，“雖然是胡鬧，也得認真一點，寧可功敗垂成，也不能讓人以為咱們是一群傻瓜?！?

    “這可挺難?！鄙蜿贿€是沒多少信心，“聽說牙山至少派來二十名道士，專門監(jiān)視杜防風，棋山更是全力配合，根本沒咱們插手的余地?！?

    “先不用插手，去見識一下這位洗劍池大盜，總沒有問題吧。”

    “我也要去?！倍d子翻著跟頭跳躍，“我個頭小，逮到機會就能將水瓶偷出來?！?

    “你還是老老實實待在葫蘆里吧?！?

    棋山諸島面積都不大，從這頭能望見另一頭，可即使站在島邊也看不到另一座島，倒不是距離太遠，而是海面上常年飄浮霧氣，遮蔽視線，就連道士們的天目都無法穿透。

    整個四三島都是為道統(tǒng)弟子準備的，共有八座院落，分別對應棋山以外的八大道統(tǒng)，院子四四方方，看上去平淡無奇。卻能隨時增加房間，容納再多的客人也沒有問題。

    島上的風光很一般，有些南方獨特的植物，三人都叫不出名字。但是能看出來這都是普通的草木，沒有任何法力。路上來往的人不少，全是各大道統(tǒng)的弟子，見面無論認識與否，都會客氣地施禮、打招呼。

    辛幼陶很快總結出規(guī)律，“基本上修行越低越熱情，高等道士的七情六欲去除得差不多了，連結識朋友的想法都沒有，唉?！?

    “你又不是高等道士，嘆什么氣？”沈昊問。

    “我在想咱們現(xiàn)在還能稱得上朋友。等到我去往皇京，你們的修行境界越來越高，咱們也會變成互不關心的陌生人吧?！?

    “咱們算朋友嗎？”沈昊扭過頭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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