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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是笨鳥。”

    “有一些是笨鳥，有一些只是運氣不好。”

    “我也是飛來避冬的鳥，路線是對是錯？我是笨鳥還是運氣不好？”

    “聽我說完。南海并非永遠(yuǎn)風(fēng)平浪靜，百年之內(nèi)總會有地動海嘯這類的大災(zāi)難，引發(fā)巨大的改變，于是舊島消失、新島升起，那些聰明的鳥、循著正常路線飛來的鳥，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無處可落，而少數(shù)飛錯方向的鳥卻得以幸存，甚至成為挽救整個鳥群的英雄。”

    “你到底想說什么？”黑凰醉得有些飄飄然。

    “時運。”元騎鯨只說了這兩個字，他也醉了，這一醉恰到好處，該說的話已經(jīng)說說完，他可以暫時不去想未來的困境，也不用接受黑凰的考驗——醉倒的她更添嫵媚，元騎鯨覺得自己的定力快要不夠用了。

    黑凰睡著了，嘴里偶爾嘀咕一聲“笨鳥”，海風(fēng)輕柔，她好久沒有睡得如此香甜深沉，當(dāng)她醒來的時候，甚至不記得身處何方。

    元騎鯨已經(jīng)不辭而別，空酒壇與殘羹剩炙都已撒走，只留下席子和三只完整的烤鳥。

    黑凰稍稍拽起裙裾，低頭看著斷腳處，她可以變一只出來，普通人類與妖族一點也看不出破綻，可那沒有什么用處，她必須抬頭仰望強(qiáng)者，而在強(qiáng)者眼里一切無可遁形。

    她已經(jīng)忘了元騎鯨具體說過什么，心里卻做出了決定，縱身躍起，化成一只鳳凰，向茫茫海洋飛去。

    兩年來，她再沒有化成人形，甘愿做一只獨腳黑鳥。

    她到處尋找靈王的下落，直到半年前才如愿以償，那時靈王的隊伍剛剛在牙山逃過一劫，躲在南海的一座荒僻小島上養(yǎng)精蓄銳，黑凰通過元騎鯨的幫助得知消息，立刻飛到小島上。

    她以鳳鳥之形落在靈王面前，單腳站立，不懼眾多驚奇的目光，“我來投奔靈王，不是作為女妖黑凰，而是一只單純的異獸。我有黑凰的血統(tǒng)，我的祖先本就是鳳凰，如今我要回歸祖先，永遠(yuǎn)不再變成人形，因為人形的我并不可靠。”

    靈王只問了一句話，“為什么來找我？”

    “因為靈王選擇走一條獨特的道路，您沒有投奔圣符皇朝，或者其它的抗魔力量，他們都?xì)g迎您，但您沒去。在一個相對太平的世界里，您的做法是愚蠢的，但在越來越混亂的局勢中，您或許找到了唯一正確的道路。我覺得自己與靈王有相似之處。”

    五個月之后，黑凰以靈王的煉獸之形飛翔在召山島的上空，體長三丈，雙翅展開也接近三丈，全身羽毛皆黑，利喙長達(dá)兩尺有余，兩只血紅的眼睛仿佛燃燒的寶石。

    對于這些天來只聽過她說話聲的妖族來說，她的樣子實在是令人?大吃一驚。

    二品妖術(shù)師漆巡天認(rèn)得黑凰，在舍身國都城與她見過面，怎么也想不到她在拒絕充當(dāng)舍身王寵姬之后竟然心甘情愿當(dāng)一只異獸。

    “你、你、你真是黑凰？”漆巡天難以置信地問。

    黑凰在空中盤旋，長長的尾羽留下墨汁似的飛行痕跡，她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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