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于是又在虛空里一抹——面前出現(xiàn)一張只有五根弦的古琴。

    到這時候，她在伸手在商弦上一撥，便有清凈肅穆的商音傳出，甚至叫整片海面都微微一震。

    于此同時，四百浬之外紅娘子立身處，周遭的空氣忽然泛起金色的漣漪。仿佛空間變成金屬然后融化、再被什么強(qiáng)力一震——嗡的一聲響，她的紅袍烈烈飛揚(yáng)起來。

    洞庭的女妖臉色一凜，當(dāng)即轉(zhuǎn)臉往西邊看過去。下一刻她足下的礁石轟然化作碎屑，人便已不見了蹤影。

    玄境巔峰的超級妖魔感受到四百浬之外送至的信息。僅憑信息難以判斷是善意還是惡意。但叫她心驚的是，此前并未感受到任何一點(diǎn)的靈力波動。

    修士、妖魔做法，在凡人眼中神異無比、高深莫測。譬如立起手決在百步之外平空生出一團(tuán)火焰——凡人不曉得不用柴火、油脂，是如何點(diǎn)燃的。但在神異之屬的眼里，妖力與靈力就好比一條線——從自身發(fā)出、射出百步，然后綻放成火。

    但在她身邊生出的異變不循此道。更像是整片空間突然出現(xiàn)畸變，周遭的靈力沒有任何緣由地震蕩起來，連一絲防備都沒有。

    來者在展示自己的力量！

    化身一道紅光的紅娘子撲至那一片平如鏡的海面上時，清水道人將手指擱在了古琴的羽弦上。

    眼見來者氣勢洶洶，她臉上仍未動容。將手指一收——

    又是錚然一聲清響，發(fā)出羽音來。

    紅娘子的身形在空中忽然頓住——距清水道人只有十丈遠(yuǎn)。對于境界高深的修士、妖魔而言，十丈的距離便好比面對面了。

    可女妖似乎并未受到什么限制。更像是被移出了清水道人所在的這片空間。她活動自如，妖力也未被封印，只是無法再前進(jìn)分毫、只能在海面上激蕩起輕微的波蕩——仿佛在震蕩鋼板。

    紅娘子很快意識到這一點(diǎn)。她索性在半空中停下，像野獸捕食獵物時那樣盯著清水道人：“你？你就是那個木南居主人？李云心不許你去找他，你快走吧！”

    清水道人將紅娘子細(xì)細(xì)打量一番。倘若是別人這么看這女妖，她早就發(fā)怒了。可眼下知道自己一時間琢磨不透對方的手段，怒火便沒法子發(fā)出來。只細(xì)眉倒豎、瞪起眼睛：“你看什么？！”

    清水道人的臉上現(xiàn)出一絲幾近于無的笑意：“好個霸道的小女妖。死去了執(zhí)念還留存這么久。你知不知道，這并不是好事？”

    紅娘子怒氣沖沖地看她：“你胡說什么？”

    清水道人垂下目光，用纖長的中指在徵弦上輕輕地滑動：“小姑娘，你早就死了。只是凡人死去而不知已死的情形常見，妖魔當(dāng)中這種情形卻罕見。”

    “如今你這身子、神智、都是龍魂化出來的。之所以記得從前、記得對李云心的深情，不過是執(zhí)念作祟，叫你還沉淪苦海不得解脫。唉……”

    她說話很輕很慢。如今嘆息這一聲，也仿佛清風(fēng)拂面。

    紅娘子不知道這位木南居主人為什么一見她不說李云心、卻說了這么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她想要大聲斥責(zé)，然而憤怒的情緒卻莫名其妙地慢慢平復(fù)——甚至覺得自己的身子好像被浸泡在一池暖洋洋的熱水里，舒服得快要失去力氣了。

    清水道人看著那根徵弦，再微微搖頭：“洞庭君想要叫你融合龍魂。可并不知道龍魂是沒法子融合的。現(xiàn)在你的執(zhí)念和龍魂之力好比用膠粘在一塊兒——并不牢靠。”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