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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林黨一直被咱家壓制和打擊，他們恨不得扒了咱家的皮，抽了咱家的筋，吃了咱家的肉，喝了咱家的血，”魏忠賢將半杯殘酒喝盡，“朝欽，你說，咱家要是落在他們的手里，還能善終嗎？就是陛下，也不能時時刻刻照顧咱家……”

    “九千歲，能不能……”李朝欽端著酒杯，卻沒有將杯中的酒飲下。

    “朝欽，有話直說。”魏忠賢向椅子上一靠正好直視著李朝欽。

    “九千歲，既然東林黨不肯放過，那九千歲能不能離開大隊，獨自過隱居生活？”李朝欽早就想好了言辭，說得比較含蓄。

    “朝欽是說，要咱家逃跑？”魏忠賢憐惜地看著李朝欽。

    “……”李朝欽沒有說話，只是緩緩diǎn頭。

    “朝欽，咱家已年近六旬，能逃到什么地方？又能逃到什么時候？”魏忠賢又給自己滿上，順便也給李朝欽滿上一杯，“咱家有了這半世浮華，就是死，也是不枉此生。”

    “……”

    “咱家過慣了奢華，不能做個餓死鬼。”魏忠賢開始大口吞食菜肴，桌上那些菜早就冷透了，已經(jīng)結(jié)上了一層薄薄的冰渣。

    李朝欽的心，冷得就像是魏忠賢筷子上的鹿脯肉，但他還是不甘心，“九千歲，真的就無可挽回了嗎？”

    魏忠賢奮力咽下口中的鹿脯：“朝欽咱家算計了別人半生，現(xiàn)在老了，不想再算計了，也不想再東躲**了――就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咱家死后，朝廷必是東林黨控制，就他們那diǎn度量，能允許咱家隱居山水之間嗎？”

    一縷天籟之音，緩緩從天邊傳來，夜色中，一名年輕的士子似乎在傳唱，又似乎不滿意自己的曲子詞，正獨自吟哦，準(zhǔn)備隨時修改。

    聽初更，鼓正敲，心兒懊惱；

    想當(dāng)初，開夜宴，何等奢豪；

    進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

    如今寂寞荒店里，只好醉村醪。

    又怕酒淡愁濃也，怎把愁腸掃？

    二更時，輾轉(zhuǎn)愁，夢兒難就；

    想當(dāng)初，睡牙床，錦繡衾綢；

    如今蘆為帷，土為炕，寒風(fēng)入牖；

    壁穿寒月冷，檐淺夜蛩愁；

    可憐滿枕凄涼也，重起繞房走。

    夜將中，鼓咚咚，更鑼三下；

    夢才成，又驚覺，無限嗟嘆；

    想當(dāng)初，勢傾朝，誰人不敬？

    九卿稱晚輩，宰相謁私衙；

    如今勢去時衰也，零落如飄草。

    城樓上，鼓四敲，星移斗轉(zhuǎn)；

    思量起，當(dāng)日里，蟒玉朝天；

    如今別龍樓，辭鳳閣，凄凄孤館；

    雞聲茅店月，月影草橋煙；

    真?zhèn)€目斷長途也，一望一回遠(yuǎn)。

    鬧攘攘，人催起，五更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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