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向死而生,-《從1994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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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拉開拉鏈,從背包里掏出一份醫(yī)院診斷書。
“醫(yī)生告訴我,我患上了難以治愈的腦瘤。如果手術(shù),也許會死,也許會活下來。
但是就算小概率手術(shù)成功,也活不了3年,而且一定會毀容。”
林義三人輪番看了看診斷書,都一臉悲切。
人生最大的不幸:就是還無限留戀這個美好世界,卻無可奈何。
沉沉死寂里,還是年紀(jì)最大的盧博士打破話題,“你家人知道嗎?”
滾圓搖頭,“一個都沒告訴,不想說。”
談到這里,他提了個請求,“我打算離婚,手術(shù)后不論生與死,我的容貌都會丑陋不堪,不想讓她看到。
所以…”
頓了頓,滾圓繼續(xù),“假如我死了,你們看在我的面上,將來她們母女如果遇到困難,請求幫襯一把。”
滾圓說自己家里靠不住。而樓經(jīng)理家庭太過平凡,一路上這么多年過來,自己又對她保護(hù)的比較好,沒經(jīng)歷太多風(fēng)雨,怕她出事。
到這里,林義三人都明白了。滾圓今天對每個人都有幫助,其實是為身后事做一個安排。
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簡單又復(fù)雜,純粹又卑劣。但是在滾圓想來,如果他不在了,友誼也就會慢慢隨風(fēng)飄散,要是心懷一份感恩,可能更有保障。
至于這三人是否會記得他的好,他也沒辦法,只能看天意。
沉默著…
最后還是滾圓說,“行了,請你們來是做個告別的。今天陪我好好吃一頓,然后就得術(shù)前準(zhǔn)備了,喝不了酒了。”
喝酒聊天,滾圓說,隨著病情的愈發(fā)嚴(yán)重,他的內(nèi)心世界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之前他非常害怕死亡。但絕望過后,現(xiàn)在他不再畏懼死亡,而是追求死亡,甚至是向死而生…
聚散最后一杯酒,滾圓舉著杯子道,“我想過了,這次要是能活下來。在最后的3年光陰里,我要逐夢自己的理想。”
這話三人都懂,前半生都為了照顧妻子的理想而浪漫全球了,他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沒去追求。希望給有限的人生畫一個完美的結(jié)局。
盧博士問,“你的理想是什么?”
“行為藝術(shù)家。”
看到幾人疑惑,滾圓進(jìn)一步解釋,“以前就愛好這行。而手術(shù)后肯定會毀容,行為藝術(shù)就更契合我了。
我制定了一個計劃,要在自己的全身上下都紋滿刺青,將自己的身體打造成世間獨一無二的藝術(shù)品。
曾和日本的一個紋身大師討論過。我這身材,從頭到腳可以紋139處人骨紋身和176處昆蟲紋身。”
說到這,滾圓又從背包里掏出厚厚的兩疊紙,這是紋身演示圖。
其中一疊是骨骼圖案。林義看到就害怕,演示圖上的滾圓,頭部會紋成一個大型的黑白骷髏。
可以想象,滾圓要是真的這樣做了,那就是街頭行走的白骨。誰要是和他吃飯說話,就如同面對一個地獄亡靈一樣,真的瘆人。
隨著三人慢慢翻閱,包間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閱覽到最后,作為一個死而復(fù)生的重生人士,林義好像感受到了滾圓的心路歷程,以及他將來的結(jié)局。
當(dāng)有人宣告他即將面臨死亡,他的內(nèi)心是不甘的!
掙扎過后,如果還活著,只為一種信念和信仰行走!帶著叛逆行走!
林義隱約感覺紋身藝術(shù)會成為他的精神支柱,會帶領(lǐng)他一路前行。
當(dāng)最后一個紋身圓滿的時候,撲面而來的會是空洞,無人能懂,那結(jié)局也成定然。
向死而生,往生往死…
唉,林義嘆了口氣。看來滾圓在內(nèi)心已經(jīng)給他自己的身體做了一個定義:一具通往極樂世界的臭皮囊罷了。
通俗點說,就是生死間有莫大恐懼,悲傷透了,明了了,也就沒意思了。
盧博士和唐奇開始本來還想勸阻的,但翻完后,也和林義一樣,失聲了。
外面下著大雨,嘩啦啦的,街面都趟成了小河。
從酒樓出來,滾圓提了一個建議,“陪我感受一番大自然,走回去吧。”
盧博士看了路邊的車子一眼,說“好”。于是一行四人走在了風(fēng)里雨里。
一路沉寂,花了兩個小時回到書店三樓。
一開門,就聽到了廚房里的聲響。不用問,肯定是大長腿在搗鼓。
林義走過去問,“你今天不是說要和金妍冷秀在租房聚餐的嗎?怎么過來了?”
突然的聲音,把聚精會神做菜的鄒艷霞嚇了一跳。
白了他一眼,放下食材就趕著他往臥室走,“你衣服都濕透了還不去換,找病發(fā)啊。”
簡單的挑挑選選,大長腿從衣柜里拿了件米色短袖,米色牛仔褲,米色的板鞋。
林義頓時就無語了,抱怨說,“有你這么搭配的嗎?”
女人勾著嘴一樂,也不管不顧,塞給他就走了。
拾掇拾掇一番,林義在穿衣鏡前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女人眼光不錯,效果竟然意想不到的好。
接過女人端過來的白瓷碗,林義問,“這是給我做的解酒湯?”
“嗯,看著你和盧老師一起出去,肯定會喝酒的。”
“所以你就專門出來給我做這個了?”
大長腿片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順手而已。”
說著,就聽到了一股焦味,女人叫喊一聲“我的菜啊”,就直奔廚房去了。
餐桌上,看到林義一個勁的吃,女人彎著薄薄嘴唇,刻薄說,“你是不是在外邊不敢吃飯?”
“我習(xí)慣了你的飯菜。”
“德性!”
“德性!”
就知道她會說這兩個字,林義笑呵呵附和完就解釋說,“今晚光喝紅酒了,沒吃幾口菜,米飯更是一粒未償。”
女人偏著頭,眨巴眨巴眼,傻愣傻愣的氣人,“盧老師這么小氣啊?”
林義懶得理她,直接把筷子敲到了她手背上。
大長腿只吃了小半碗飯,就放下了碗筷,“我還得留半個肚子回租房陪她們兩個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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