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努爾哈赤說出“大好時機”這四個字時,帳內燃燒的燭火“嗶啵”一跳,將汗王的身形照映出數個重影來。 這時他依舊很精神,一點兒都不顯老,或者換句話說,努爾哈赤似乎從沒有老過。 他只是在生理上到達了人類的老年階段,內心卻仍然是一個想要征戰四方問鼎天下的小騷韃子。 即使他的鳳眼大耳,面如冠玉已經被白發白須,滿面褶皺給取代了,他在下決定開戰的時候,軀殼里的依然是青年人的形態,總是勇往無前,一腔熱血。 這種形態是不必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來證明它依舊年輕的,他只要往那兒一坐,睥睨世人般地一笑,立刻就能與其他人老心也老的老人區分開來。 岳讬這時想,努爾哈赤能認可阿濟格、多爾袞與多鐸確實是他的骨肉,有一個重大原因,就是他自信,他不嫉妒。 他自信他是建州最有性吸引力的巴圖魯,所以他不會因為阿巴亥而對代善產生嫉妒之心,更不會因為明國人調侃“兒子變孫子”而生氣。 因為他打心底就不相信哪個女人在擁有了他努爾哈赤之后,還能被其他男人所吸引。 即使那個“其他男人”是他自己的親生兒子,他也自信他的兒子絕對比不過他,這種自信讓努爾哈赤格外豁達。 畢竟小騷韃子一輩子都是男女通吃的雄競勝利者,他早就品嘗夠了勝利者的滋味。 因而他到這把年紀已不再在乎輸贏,可以在輸贏之外計較一下更為現實的實際利益。 他當然能原諒阿巴亥,因為阿巴亥一開始就沒有成功地傷害過他。 她激不起努爾哈赤的男人嫉妒心,這種嫉妒心才是會殺人的原始驅動力。 就是因為努爾哈赤沒有產生這種嫉妒,他才能當無事發生一般地照樣把代善當大貝勒,照樣把阿濟格三兄弟當成寵愛的小兒子們。 從這方面來說,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可能像努爾哈赤這樣大度,畢竟男人一被戴綠帽子就會多多少少產生雄競落敗后的懷疑心理。 岳讬道,“既然大汗已然有了決定,那我這就去準備,如果大汗認為范文程可疑,那要不要,先把他關起來?” 努爾哈赤道,“這范文程是鑲紅旗的奴才,自然由你決定,不過朕瞧他對作戰立功毫無渴求之心,就留他在后方,也不至于壞了大事。” 岳讬知道,努爾哈赤這話不代表他信任范文程,或者能對范文程網開一面,而是努爾哈赤壓根就不覺得范文程能掀起什么大浪來。 因為后金的升職體系的考核標準就是軍功,只要不給范文程機會去立功,那么他就只能是鑲紅旗的包衣奴才,永遠在岳讬的掌控之下。 岳讬道,“是,說實在的,這范文程本來也不會舍生忘死地沖到前線去。” 努爾哈赤道,“所以他雖可疑,但依舊可用,漢人奴才就該這么用,往后倘或咱們入了關,要用漢人時,就該像現在利用這范文程一般得去用。” 岳讬道,“大汗對漢人總是這般嚴苛,我瞧這些漢人,也是兩只眼睛一個嘴巴,先前在沈陽多殺了幾批漢人,余下的漢人也就怕了,也就聽話了,可見這漢人并不比女真人厲害,倘或日后再有忠心的來投,大汗也不必對漢人如此防備。” 努爾哈赤淡笑道,“你覺得朕是因為害怕這些漢人造反,才對他們如此防備的嗎?” 岳讬道,“難道不是嗎?” 努爾哈赤反問道,“那像范文程這樣的漢人,連去叫個陣,都要朕三催四請,你覺得他有造反的膽子和能力嗎?”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