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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

    第一千次，還是第九百次？賽維塔無法記住準(zhǔn)確的次數(shù)，他的記憶功能在持久的疼痛中受到了損害。但是，他不必記住所有事。

    +已經(jīng)過去兩個星期了，亞戈。+

    奧塔妮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讓賽維塔勉強(qiáng)提起了一點(diǎn)精神。他抬起頭，睜開眼睛，意識到自己正在線纜與線纜的集合中被吊了起來。

    四周的空氣冰冷，當(dāng)他呼氣時，他能清晰地看見升起的白霧。一個似乎是被人刻意放置在他面前的顯示屏上有著一系列復(fù)雜的數(shù)據(jù)，從他的身體狀況，到精神穩(wěn)定程度等等，不一而足。亞戈·賽維塔里昂勉強(qiáng)移動了一下脖頸，酸痛的手腕正在滲血，那是一根黑色線纜的杰作。

    +我被吊起來多久了，奧塔妮？+他在心底詢問。

    +四十個小時......他曾來看過你一次，但多數(shù)時間，這里一個人都沒有。我很害怕，亞戈，這里好像還有其他人。+

    +其他人？+

    +我看不見他們，但我能聽見他們的聲音，亞戈......+

    賽維塔勉強(qiáng)露出一個微笑，他知道奧塔妮看不見，但他仍然執(zhí)意如此。

    看不見的聲音？是亡魂嗎？

    不，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這些的時刻，我應(yīng)該想辦法明白這里到底是何處，還有......我的右腿又是怎么回來的？

    他凝視著那只完好無損的右腿，臉上的肌肉運(yùn)作，露出了個像是嘲諷的表情。

    +你疼嗎，亞戈？+

    星語者的聲音響起，賽維塔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來自太陽穴旁的一陣疼痛令他無法做到這簡單的事，這陣疼痛隨著他的心跳而來，并一起鼓動。

    啊，很好，看來只要我還活著，這疼痛就不會消弭。

    +還好，孩子。+

    賽維塔熟練地說了個謊，奧塔妮不會時刻窺探他的內(nèi)心。她在死去后以靈魂的形式與賽維塔共同流浪了很長時間，兩人已經(jīng)形成了足夠的默契。他知道，奧塔妮當(dāng)然能分辨出他的謊言，但她不會拆穿。

    這點(diǎn)很好。

    他們即將開始的對話因?yàn)榇箝T滑開的聲音而被打斷了，光亮從外界進(jìn)入，暢通無阻，沒有任何東西擋住了光。這不合常理，如果沒有人想要進(jìn)來，大門為何會被打開？

    沉默片刻，賽維塔輕輕地說：“父親？”

    黑暗從他身后升起，帶來一陣低沉而怪異的冰寒感觸。在那一瞬之間，他的心跳停止了，就連呼吸也是如此。然后，一個聲音響起。

    是康拉德·科茲。

    “你好，賽維塔?！?

    輕柔、嘶嘶作響。諾斯特拉莫的口音非常明顯。午夜游魂的聲音始終如此，可是，對于賽維塔來說，他知道這里面少了點(diǎn)什么。

    康拉德·科茲聽上去太冷靜了。不是出自貶低或其他心思，但事實(shí)就是如此——康拉德·科茲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喜歡用夢囈般的嗓音吐出令人費(fèi)解的話語，其中滿是瘋癲。不是沒人發(fā)覺此事，賽維塔也是其中之一，只不過，他強(qiáng)迫自己忘記了。

    有太多理由支持著他強(qiáng)迫自己忘記此事。

    想到這里，一個名字在他心中浮現(xiàn)，還有一張同樣蒼白的臉。

    商。

    “從我將你于那顆星球上帶回后已經(jīng)過了兩個星期了，賽維塔，十四天的航行已經(jīng)讓我們抵達(dá)了奧特拉瑪五百世界......”

    科茲自顧自地說著讓賽維塔難以相信的話，并特意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羅伯特·基利曼的畢生成果之一，坦白來說，我很敬佩他能將這樣大的一片疆域管理的井井有條?！?

    +奧塔妮，我父親絕對還處在瘋癲之中。+

    “呵呵，賽維塔，我可沒瘋，至少現(xiàn)在沒有。”

    亞戈·賽維塔里昂的臉抽搐了一下。

    康拉德·科茲似乎并沒有對他的話感到生氣，恰恰相反，他以一種賽維塔完全聽不出來是真是假的語氣笑問了一句：“對你的新腿感覺如何？這可是最新的科技研究成果，有了它，你就不再是個殘廢了?！?

    “有了它，我就可以再去替您殺人了?！辟惥S塔的語氣有些顯而易見的嘲諷，科茲知道，這是他正在試探的表現(xiàn)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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