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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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冤枉極了,大膽地爭辯道:
“那……那不怪我!要怪日本人,怪龍國康,我……我們也是執行命令,沒辦法!”
絡腮胡手中的槍刺抵到了他的胸脯,穿透了薄薄的綢布大褂,扎進了他的皮肉中。
“執行命令?沒辦法?你他媽執行誰的命令?!沒辦法也沒良心么?!”
槍刺越扎越深,象一根巨大的毒牙,一點點嵌入兩肋之間。刀刃仿佛就蹭著他的肋骨,使他感到一種絞心撕肺般的疼痛。他本能地扭動著身子,喉管里發出了一陣陣絕望而凄厲的廝鳴。扭動之中,血水漸漸滲了出來,把大褂浸得一片腥濕。
女兒拼命往他面前撲。兩個高高瘦瘦的漢子硬把她拉住了。有一個還笑嘻嘻地將一只臟手插進了她的裙子里。
他看見了,于極度痛苦之中無奈地喊了句:
“別……別碰她……”
兩個漢子理都不理,硬把女兒往麥地里拖,一邊拖,一邊拽她的裙子。女兒又哭又罵,拼命掙扎,兩只繡花鞋都掙掉了。
絡腮胡不管,拔出的刺刀再次對準了他的胸膛,他知道自己這一回是逃不出劫數了,沒等絡腮胡把刺刀再慢慢扎進他的皮肉,就雙手抱住槍筒,死死壓了下去。
偏在這時,遠方響起了槍聲。絡腮胡叫了聲“日本人”,摔下他和他女兒,帶著那幫漢子逃了。臨逃時,想從他胸膛上拔出槍刺,卻因他死死抱著槍管怎么也拔不出,只好連槍也舍棄了……
后來,果然來了日本巡邏隊,開摩托車來的。恍惚有幾十個人。摩托車在路上停了一片。
真荒唐,日本人將他救下了!
日本兵將他身上的槍刺拔了出來,把他和他女兒抬上摩托車的托斗,掉頭要往界碑店開。他無力地擺著手,向鬼子兵詢問太太和駕車王老漢的情況。在整個蒙難過程中,他一直沒聽到太太和王老漢的動靜。
鬼子兵從河溝里拖出了他太太和王老漢的尸體,兩個人的身上、臉上都糊著血水。他感到一陣濃腥撲鼻,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在界碑店日軍包扎所醒了一次,在一片晃動著燈影的天花板上又真切地看到了絡腮胡殺氣騰騰的臉。益發覺得他們不象抗縱的人,揣摸著他們的出現與老龍有關。極自然地再次想到了法蘭西的老貝當,想到了監獄和絞刑架。他認定,他就是最終死在日本人的包扎所里,龍國康也逃不脫中央必定要對他進行的懲罰。而他只要活下來,就一定要趕到重慶,向中央乃至蔣委員長本人報告龍國康第七方面軍的全部罪惡,加快促成這正義懲罰的施行。哪怕自己以漢奸的罪名陪著龍國康和第七方面軍一起完蛋也在所不惜。
未來的歷史必須為天理良心寫下重重的一筆。
卻沒能活下來。三天以后,前新六軍軍長米傳賢斃命于鄲城日軍醫院。高島司令官、川本少將和第七方面軍以龍國康為首的全體高級將領參加了米傳賢的葬禮。
葬禮隆重而莊嚴。高島稱米傳賢為獻身東亞圣戰的勇士。南京政府稱米傳賢為和平救國的英雄。龍國康在葬禮上發表講話,宣稱,日內將配合日軍向云崖山匪區發動猛烈攻擊,以剿共實績,慰第七方面軍新六軍故軍長米傳賢之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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