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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護(hù)”二字，聽來刺耳。

    雖然她是笑著說的，但宋陽還是想起了當(dāng)時。

    那時候，也有“保護(hù)”，卻還是沒護(hù)住她唯一的血親，讓兩人走到如今這一步。

    宋陽沉默片刻就說道：“對不起。”

    沉晴雪只是輕輕地?fù)u了搖頭。

    “這么長時間沒見面，再走一走吧。”宋陽繼續(xù)緩緩地邁著步，“這兩年多我才發(fā)現(xiàn)，以前是自己太驕傲，太理想化。不管是事業(yè)，還是感情，總覺得自己有辦法。你已經(jīng)聽到我的布置了，你看，其實真要達(dá)到一個不小的目的，有這么復(fù)雜，而且要等待時機。”

    沒聽到她說話，宋陽又自言自語：“我怪過你，在我心情處于最低谷的時候堅持離開。一開始覺得那應(yīng)該是共患難，但后來才明白只是我不愿意接受。不愿意接受有些事情不受我控制，懷疑自己是不是什么都搞得定。”

    “分開來，對我們兩個都是好事。”沉晴雪聽他講自己的心態(tài)，也輕聲開口回答，“我總要長大成熟，你也終究會變。其實那個時候，我內(nèi)心深處一直都不能完全相信，你對我真的會永遠(yuǎn)都不變。在一起的時候，一次架都沒吵過，生氣也不算有過，太虛幻了。完美無瑕的你，給我的心理壓力太大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聽到你和周小姐在一起了，我竟然對自己多了一些信心。原來，我確實能自己判斷對一些事情。宋陽，我看史書越多，越知道人心有多復(fù)雜。你一直說我心思重，愛多想。這也是缺點，這是我會讓你覺得累的地方。一年沒事，兩年三年沒事，一輩子呢？”

    說罷呼出一口氣，有些釋然的模樣：“現(xiàn)在反倒好了，你和我都只是凡人。你怪過我，氣過我，澹忘了，有了新的戀人，我少了一件自責(zé)的事。”

    “但還剩一件。”

    “不，沒有了。”沉晴雪平靜地說，“她又怎么會愿意一直看著我為她而自責(zé)呢？她大概只愿意看到我能獲得明白、開心。”

    “現(xiàn)在是明白了，那……開不開心？”

    “開心啊。”沉晴雪甚至對著他故意眨了眨眼睛笑著，“每學(xué)到一點新的東西，都是憑我自己得到的，很踏實。”

    宋陽看著湖邊發(fā)出新芽的柳樹：“那就好……”

    視線又落回她的側(cè)臉上，宋陽才意識到方才看她眨眼笑的模樣，竟然會心虛。

    如今的她仍舊是干干凈凈的心，只不過多了看破出塵的味道。

    “……后來還保護(hù)你的人，不是我安排的。”宋陽找出新話題，“粱泰可能覺得，我們終歸還會在一起的。”

    這話就有點曖昧了，似乎傳達(dá)出粱泰從他這兩年多以來的舉動中察覺到什么一樣。畢竟他是距離宋陽最近的人，如果宋陽不是在言行舉止中表露過什么，粱泰何必要多此一舉呢？

    沉晴雪沉默了一下，隨后問道：“為什么不是姚姐姐？”

    宋陽尷尬著，猶豫了一下才說：“試過，怪怪的。畢竟那時候，我心里還總是你。也就是那時候才看清自己。”

    他頓了頓才說道：“我曾經(jīng)想做個好人，就說明我其實是個壞人。”

    停下腳步后，他笑了笑：“往回走吧。江城的人，我還是跟粱泰說一下，繼續(xù)留著，接下來更關(guān)鍵，還是多留意一些。但不會干預(yù)你的生活了，可以嗎？”

    沉晴雪點了點頭。

    兩人都回頭了，粱泰也頓時轉(zhuǎn)身。

    此后就只繼續(xù)聊后面這段時間里那個金融研究中心的事，提點著她一些具體可以留意的課題和研究切入點。

    回到車?yán)锇阉偷搅私谴髮W(xué)位于東湖畔的東門，宋陽下了車和她告別。

    最終什么多余的話也沒說出口，只是笑著揮了揮手。

    曾經(jīng)一首歌就打動了的姑娘，現(xiàn)在渾身上下已經(jīng)有了厚厚的殼。

    那是兩層傷結(jié)成的痂。

    ……

    “還威脅追她的人了？”

    粱泰腦門冒出無形的冷汗：“……萬一是對家派來的人呢？”

    宋陽頓感無語，神他媽對家派來的人。

    “……別干這種事了，她會有她的判斷。”宋陽有些恍忽，“反正路上也沒事，后來我也沒問過她的狀態(tài)，跟我說說吧。”

    自從那次沉晴雪荒誕地提出“讓我有個孩子”，讓宋陽徹底對她的偏執(zhí)失去信心后，確實沒再問過了。

    就算后來心里不知道想起過她多少回，宋陽都沒再問出口，也就是問過林瑾一次關(guān)于她轉(zhuǎn)學(xué)后的事。

    于是粱泰一邊開著車，一邊“匯報”。

    后來的沉晴雪，就是個沉默寡言、一心學(xué)術(shù)的學(xu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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