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見君子,云胡不喜-《星回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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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沒皮沒臉的車夫,磕壞了我身子,你就等著一輩子做牛做馬吧!”
陳泓銘活著的世界里薄情,滿是槍林彈雨,命也坎坷的很。
本是一個靠寫戲本子過日子的,奈何就在前不久這戲本子沖撞了小日本,這BJ(以前的北平,被日偽政府給改成了BJ)就沒了他的容身處,只能改了名字,也就是如今的陳泓銘,在這薄情的地兒靠拉黃包車度日子。
陳泓銘是個悶葫蘆,別人罵他,他不吭聲兒,也不敢吭,直到這“富家太太”喋喋不休,罵急了他父母,這氣一股腦兒的充到了天靈蓋。
“有爹生沒娘養的東西,今兒真晦氣!”
“你這潑婦,罵得好生沒形象!”
陳泓銘身上的衣服滿是補丁,肩上蓋著一層雪,抖摟抖摟,一簇簇的朝雪地飛舞,跟那鵝毛似的,抖抖翅膀,如玉樹瓊花,鋪天蓋地,優雅恬靜,美哉美哉!
這就是許君秋遇到陳泓銘的景象,一張小白臉不曉得是凍的,還是急的,總之憋的通紅,用慘白的手指著那婦人,霧眼蒙蒙。
許君秋直步上了陳泓銘的車。
“小師傅,拉我去離這兒最近的戲園子!”
許君秋這位大小姐,他爹在日本人面前說得上話,自己也是個不省心的,整日的四處給家里添麻煩,街上哪有不認識她的!
“呦!許大小姐!您這是替他開脫呀!”
“是又怎樣?”許君秋從口袋里掏出銀票甩在了那婦人臉上:“這錢算本小姐替他賠你的,不夠找我爹要去!”
那婦人也是個明白人,得了便宜屁顛兒屁顛兒的就走了。
陳泓銘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壓著個腦袋:“等我有了錢……”
“少廢話,本小姐的話沒聽到嗎?拉我去最近的戲園子!”
陳泓銘還沒說完,就被許君秋打斷了,一副方才什么也沒發生的模樣。
這老天爺好似在和陳泓銘比賽,這雪越下越大,這路本沒多長,雪淹了腳,便蹋不動道兒了,大街上就剩了這么一輛黃包車還在發出“咯吱咯吱”的響。
雖已是殘未冬,陳泓銘的脖子上卻冒出了汗珠。
許君秋在車上呆著無趣,車夫不跟她說話,車又半天走不出一步。
“唉,小白臉兒,你們這兒有無甚好吃的?”
“糖人兒。”
“那你去給我買來!錢算車費的時候一并給你!”
陳泓銘恨自己多了張嘴,這大雪紛飛,何來賣糖人兒的!奈何這大小姐明擺著刁難人,總不能不從。
片刻的功夫,陳泓銘踏著雪就拿著個兔子狀的糖人兒到了這大小姐面前。這是陳泓銘第一次見許君秋的感覺,穿著一身白衣,眼睛好似兔子一樣靈動,片刻閑不下來。
“給!”
這糖人兒甜的很,甜的心窩窩暖,許大小姐想引得他關注,嘴上嘰嘰喳喳沒停過,陳泓銘時不時嗯一聲,便沒了下文。
“這東西太難吃了!”許君秋將糖人兒扔下了車,地上砸出一個兔子模樣的雪坑,又被大雪覆蓋。
陳泓銘愣了一下接著往前走。
“你怎么不說話!”許君秋跺了跺車底:“你這啞巴!”
“生活苦,想讓嘴上甜甜,狠狠心才舍得吃那么一次。”
這回輪著許君秋沉默了,不過一瞬,陳泓銘突然感覺身后輕盈了許多。原來許君秋已經一個躍身跳下了車。
雪淹沒了腳脖子,她提著裙子一步一個坑往前邁著,手在雪里扒拉扒拉。看得陳泓銘心揪了一下。
“呀!找著了!”
許君秋高高舉著糖人兒沖陳泓銘笑,笑的讓人挪不開眼,笑到了人心里。兔子渡了一層白雪,憐人的很,人手凍得通紅,更惹人憐。
“我剛才唬你的,這糖人兒賊甜!”
“上車!”
陳泓銘清澈的眼神一瞬兒變得有些讓人害怕,目光灼燒著許君秋,竟讓這玩世不恭的大小姐真成了只兔子,耷拉著小腦袋,乖乖坐到了車上。
陳泓銘埋怨她這么冷的天跑下去找糖人兒,心疼!話到了嘴根兒竟變得有些刺耳。
“你兇我作甚?我……怎得就許你能過苦日子,旁人還不能有個不順心的時候?”
“你一大小姐,吃穿不愁,何來煩心事?”
“你不懂!”
倆人兒的關系似乎又近了些。
到了戲園子,許君秋也沒讓陳泓銘走了,反倒拉著他一塊兒看起了戲。
“耽誤我生意!”
“嘁!”許君秋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銀票塞到陳泓銘手里“你這一天,我都包了!”
戲園子熱鬧的緊,時不時傳來鼓掌的,叫好的,大雪也沒能擋著他們對戲的熱情。卻也不過是為了討好臺下那幾個小日本兒。陳泓銘看不慣,覺著臺上那幾個紅臉兒黑臉兒把戲都丟了。
他們坐的地方隱蔽。一個曾經的文曲星,一個許家大小姐,旁人看見了,只不準兒又鬧的滿堂彩。
許君秋時不時與陳泓銘搭話,陳泓銘不理睬,她也不介意。
“這兒真自在,往日待在家里瞅著我爹的臉色行事,可愁死了!”
“偷偷告訴你,我小時候也是吃過苦頭的,不過我爹后來……總之就是過的好了起來。”
陳泓銘知道她支支吾吾不肯說出口的秘密是什么,卻也沒點破。
“我不喜歡那個家,壓抑的很。”
“我想去上學他們也不準,只能我偷偷到書房撿書看。”
“我想跑來著,幾次三番都被抓回去,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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