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三清鈴的異響-《尸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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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冷風像無數根冰針,順著破衣的空隙鉆進來,刮著羅塵汗濕后又迅速涼透的皮肉。他癱在冰冷粘稠的泥地上,每一次吸氣都像在吞咽帶著冰渣的刀子。左腿深處那層冰冷、粘稠、如同凍硬了的尸油浸透皮下的凝滯感,是如此的真實又如此的令人絕望——它沉重得如同在腳踝上栓了一條看不見的鐵鏈,消耗著他本就虛弱的體力。
這點分量……頂個屁用!
一個聲音在腦海里尖叫。別說門外那些能把朽門撞出裂痕的兇物,怕是連一只餓紅了眼的野狗都能輕易撕碎他這副被煞氣折磨過、虛弱如同紙糊的皮囊!
求生的渴望像毒藤一樣絞緊了他的心臟。他掙扎著,在爛泥里摸索。冰冷的觸感傳來,是那塊沉重、疙瘩不平、遍布綠銹的三清鈴。他幾乎是用掐的,將冰冷的銅鈴死死攥在掌心。指尖傳來的只有銅質的粗糲、厚重的歷史塵埃和……死寂。
法器!這是祖宗吃飯的家伙!
爺爺沙啞含混的嗓音又一次在耳邊回響,像是隔著厚重的裹尸布:“……有靈……沾血……養著……”后面的話就淹沒在風燭殘年干澀的喉音里。
靈?養?
羅塵大口喘著氣,掙扎著從泥濘里半坐起來。他盯著這枚幾乎被歲月和銹跡徹底埋沒的沉重銅鈴,布滿血絲的眼中翻騰著孤注一擲的狠戾。
怎么養?怎么讓它有靈?!
唯一的線索,只有那卷如同詛咒源頭般的《辰州秘箓》!
他幾乎是爬著回到破敗屋檐下稍能遮點風、但依舊潮濕冰冷的角落,用沾滿泥污的手近乎粗暴地將《尸行篇》往后翻。冰冷的皮頁刮過指腹,發出沙沙的瘆人聲響。字跡在昏暗光線中依舊如同鬼畫符,扭曲的經絡圖活像剝下的死皮脈絡。
找到了!
在講述如何驅役尸體行動的陰邪咒法篇章之前,幾行關于溫養祭煉法器的蠅頭小字如同細腳蜘蛛般爬行在皮卷角落!
“夫御器之法,在乎神合……存心為爐,以元陽精炁熬煉器性……”“……初祭者,擇子時陰極陽生之際,神注玄竅,法力灌注……”
“元陽精炁”?“玄竅”?依舊是天書!
但“法力灌注”、“子時陰極陽生”這幾個字卻像燒紅的釘子,狠狠烙進了羅塵焦灼的神經!
法力?他有個屁的法力!那種運轉煞氣帶來的冰冷凝固感和撕心裂肺的痛苦,難道就練出這點沉重?
子時?他抬頭望天,夜濃得如同凝固的墨塊,隱約星辰幾點,估摸著離子時還早。一股被這鬼書卷戲耍般的巨大挫敗感和無名火猛地拱起!他現在就要!立刻!馬上!
他再也按捺不住,也顧不上那所謂“神注玄竅”。整個人如同被逼到懸崖邊的困獸,身體里僅存的一點熬過煞氣淬煉后的枯敗力量,混合著求生欲望催逼出來的一點微弱熱意(元陽精炁?),被他蠻橫幾乎是靠著本能,朝著緊握銅鈴的右手掌心狠狠“推”了過去!
他不知道這“力量”是什么,只是用盡了全部心神去想象,想象自己是一塊燃盡的木炭,要把最后一點火星都榨出來,硬塞進這冰冷的銅疙瘩里!額頭青筋根根暴起,太陽穴突突狂跳,豆大的汗珠混著污泥滾落!
力量離體!一股被強行抽取的劇烈空虛感和心絞痛隨之而來,眼前發黑!身體晃了晃,差點栽倒!
而他掌心那枚冰冷沉重的三清鈴……
紋絲不動!
別說傳說中的金玉清鳴、震懾邪祟,甚至連一絲熱乎氣都沒傳回來!它就像一塊從萬年寒潭底撈出的頑石,冷漠地吸收著羅塵榨出的那點可憐巴巴的“熱力”,然后……毫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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