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沈硯那滴承載著希望與決絕的人皇精血,并未如預想般融入狂暴的漩渦中心。它被一股無形的、冰冷的力量托住了!精血懸在漩渦之眼,像一顆凝固的紅色琥珀,散發著妖異的光。緊接著,以它為核心,一面巨大得令人心悸的“空鏡”自歸墟深處冉冉升起!鏡框是某種看不出年代的古樸金屬,布滿難以名狀的刻痕,而鏡面……那根本不是尋常的琉璃或水銀,它光滑得吞噬一切光線,深邃得如同將整個宇宙的黑暗都壓縮在了這一方平面之內!僅僅是看上一眼,就感覺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它吸進去,徹底迷失。 “那……那是什么東西!”霍斬蛟頭皮發麻,吼聲都變了調。他征戰沙場多年,什么詭異場面沒見過?可這面鏡子,讓他從骨頭縫里冒出寒氣。他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第一次獨自面對荒野中餓狼的綠眼睛,那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根本無法抑制。 蘇清晏失明的雙眼“望”向空鏡的方向,嬌軀猛地一顫,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空鏡……照見虛無……小心!”她的聲音帶著顫音,這在她身上罕見。作為天機門傳人,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知到,那面鏡子散發出的,是一種何等純粹的、否定一切的“空”之法則。那不是毀滅,毀滅之后尚有痕跡,那是徹底的抹除,是連“存在過”這個概念都要消除的終極恐怖! 她的警告剛落,異變陡生! “呃啊!” “我的心口!” 并非物理的疼痛,而是一股無法抗拒的精神風暴驟然席卷而來!除沈硯外,在場所有人,包括遠在江南通過靈氣感應此地的溫晚舟,心口位置同時裂開一條無形的縫隙!沒有鮮血淋漓,只有直達靈魂深處的戰栗!仿佛有一只冰冷無情的手,直接探入了他們意識最深處,將那份連自己都不敢輕易觸碰的恐懼,硬生生掏了出來,攤開在光天化日之下! 每個人都在那心口的裂縫中,看到了自己最恐懼、最不愿面對的夢魘!霍斬蛟眼前一黑,發現自己被無數猙獰的、穿著各色敵軍服飾的腳踩在腳下!鐵蹄踏碎了他的黑甲,胸骨斷裂的聲音刺耳無比,泥土、血沫和某種惡心的黏液糊滿了他的臉,他拼命想抬頭,想怒吼,想哪怕在死前再拉一個墊背的,卻被一只臭烘烘的、沾滿污穢的靴子死死踩住后腦,整張臉都被蠻力摁進冰冷的泥濘里!他這位在萬軍叢中能殺個七進七出的龍驤將軍,竟要像螻蟻一樣,在這種無人知曉的角落,承受如此屈辱的死亡?!不甘!滔天的不甘混著死亡的恐懼,幾乎將他的意志撕碎! 溫晚舟則感覺自己墜入了一個無邊無際的錢眼深淵!四周是翻滾的、金光閃閃的銅錢、銀錠、金元寶,它們像是有生命的潮水,嘩啦啦地涌來,冰冷刺骨,淹沒了她的腳踝、膝蓋、腰身……它們不再是帶來安全感和力量的財富,而是變成了冰冷、沉重、令人窒息的枷鎖和墳墓!她喘不過氣,那些冰冷的金屬緊緊貼著她的皮膚,擠壓著她的胸腔,她的喉嚨像是被無數金線勒住,她張大了嘴,如同離水的魚,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金色的、絕望的“海水”帶著冰冷的重量,一寸寸沒過她的胸口,她的脖頸,她的頭頂!黑暗、冰冷、絕對的窒息感將她徹底吞噬! 而蘇清晏“看”到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連星光都無法穿透的絕對黑暗。唯一的光源,是前方那個決絕的、屬于沈硯的透明背影。他正一步一步,堅定不移地走向黑暗深處,任憑她在身后如何撕心裂肺地呼喊,如何燃燒星力試圖照亮前路,他都聽不見,也看不見。那背影透著一種令人心碎的、徹底的疏離與告別,仿佛他們之間所有的羈絆、那些并肩作戰的日子、那些暗夜里的低語和短暫溫存、那些共同推演星空的靜謐……所有的一切,都將被這永恒的、冷漠的黑暗吞噬、抹去,不留一絲痕跡……一種比死亡更冰冷、更徹底的恐懼,如同最堅韌的寒冰荊棘,瞬間纏繞住她的心臟,越收越緊,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沈硯……別走……”她無意識地呢喃,冰涼的手指向前伸著,卻在虛空中什么也抓不住,只有一片徹骨的虛無。 此刻的沈硯,心口同樣裂開了無形的縫隙。但他看到的,與所有人都不同。他沒有看到具體的恐怖景象,他看到的,就是那面“空鏡”本身——那無邊無際、吞噬一切、連“恐懼”這個概念本身都能容納并消解的絕對虛無。那虛無,比任何尸山血海、比任何背叛離別都更令人絕望,因為它從根本上否定了“存在”的意義。 然而,沈硯透明的臉上,卻沒有浮現恐懼。只有一種深深的、仿佛源自靈魂深處,累積了千百世般的疲憊,以及……一絲面對注定悲劇命運時,那種認命般的、決絕的溫柔。他望著那面空鏡,眼神復雜得難以形容,像是在看一個久別的、血脈相連卻注定會傷害自己至深的親人。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