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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批稻谷歸倉，打谷場上堆積著金黃的草垛，空氣中彌漫著禾稈的清香和一絲疲憊的滿足。然而，這份短暫的安寧并未持續(xù)多久，另一項關乎來年生死存亡的任務已如鞭子般抽在每個人心頭，那就是必須立刻搶種冬小麥。

    農(nóng)時如軍令，耽誤一天，都可能意味著來年夏收的絕收。打谷場邊，林四勇、林歲安與里正、王保長等鄉(xiāng)紳再次聚首，氣氛比搶收時更加凝重。

    “稻子收了，地不能閑著，必須立刻翻耕、施肥，搶在寒露前把麥種播下去。”林四勇語氣急促，目光掃過眾人，“村里壯勞力剛忙完秋收，人困馬乏，修繕屋舍、準備過冬也是當務之急，犁田播種的人手比收割時更缺。”

    王保長揉著酸痛的胳膊，眉頭緊鎖：“還能從哪里變出人手來？難道又指望那些流民……”

    “正是要再用他們，而且，這次不能只是臨時雇工。”林四勇斬釘截鐵。

    林歲安適時接口，聲音清晰而冷靜：“臨時雇工只能解一時之急，流民聚在外面，消耗存糧，終究是隱患。我們得想辦法，讓他們從消耗者變成生產(chǎn)者，甚至……變成扎根下來的自食其力者。”

    里正和幾位鄉(xiāng)紳面面相覷：“歲安丫頭，你的意思是？”

    林歲安與林四勇對視一眼，這是林歲安跟四叔昨天在家里合計半天想出的辦法。

    她繼續(xù)道：“選合適的流民，讓他們做佃戶，專門負責種植冬小麥。請各位叔伯爺爺們，拿出些邊遠的、或者之前擺荒了的秋閑地，租給他們種麥。”

    “把地租給流民種麥？”李老太公立刻搖頭，“使不得！使不得！那些人手腳不干凈，萬一糟蹋了地，或者種下麥子人跑了，我們豈不是人地兩空？”

    “地租，”林四勇接過話頭，語氣沉穩(wěn)，“頭一年，尤其是種這救命的冬麥，絕不能按常例。要極低，甚至可以約定，只要他們承諾把麥子種好，來年麥收后，交了田賦，剩下的糧食能讓他們自家糊口就行！對各位東家而言，荒地種出麥子，哪怕只得三四成，也比完全荒著、來年青黃不接時顆粒無收要強！對流民來說，有了穩(wěn)定的地種，就有了盼頭，才會安心留下來，成為村里穩(wěn)定的勞力。”

    里正聽得眼中放光，這確實是長遠之計，但隨即擔憂：“法子是好，可流民這么多，哪來那么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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