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安樂看著眼前出現(xiàn)的人影,明明面容很普通,可是安樂想要記住對方的模樣,卻是無比的吃力與艱難。 來者看上去像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漢子,身上穿著普通的衣裳,氣息有些難以捉摸透徹,眼眸深邃,一如先前所見得的那片星空那般。 宛若眼眸之中,裝著的是整片星空,浩瀚無垠且深邃。 安樂想象過很多種圣師的形象,但唯獨(dú)沒有眼前這種情況。 他曾想過,圣師可能會是仙風(fēng)道骨的老者,一身白袍,仙氣飄飄。 他曾想過,圣師可能會是儒雅若文院夫子般的形象,滿腹詩書氣自華。 也曾想過,圣師可能會是智慧的老者形象,拄著拐杖,因?yàn)闅q月和閱歷而形成了獨(dú)特的氣質(zhì)。 可從未想到,圣師呈現(xiàn)在他面前的,竟然會是一位普通至極的中年人模樣。 盡管安樂暫時無法記住圣師模樣,但是,很顯然圣師的形象,與安樂心中的形象是有很大出路。 圣師又拎起酒壺,遙舉酒壺,壺中的酒液劃過晶瑩剔透的弧線,鉆入了圣師的口中,濃郁的老黃酒香味在彌漫。 圣師的臉上,不由浮現(xiàn)出了一抹享受之色。 隨后,圣師看向了安樂,將酒壺遞給了他。 “你是唯一一位帶著酒壺,而且是凡俗之中最為普通的黃酒,來與我對談之人。” “單給我的印象,頗為深刻。” 圣師笑著說道。 他的話語,讓安樂從疑惑與震撼之中回過神來。 “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形象與你心目中的形象有幾分出路?”圣師坐在大石上,與安樂面對面,輕笑開口。 “你我對談,難得的機(jī)會,心中有疑惑就說出來,我若能為你解惑,便會全力以赴的給你答復(fù)。” 安樂聞言,眸光閃爍一抹精芒,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圣師的形象,在我心中,應(yīng)該是一位睿智老者的形象,但現(xiàn)在看來,圣師……似乎并不是固定的模樣。” 中年男子模樣的圣師,聞言頓時一挑眉:“哦?” “前輩的模樣,應(yīng)該是故意營造出來給我看的,我可以得見前輩的模樣,可是卻無法記住這份模樣,因?yàn)槟悠胀▎幔繎?yīng)該不僅僅是如此,似乎更是因?yàn)榍拜吷砩献詭У囊还赡軌蚰ㄈプ陨碓谌诵念^形象的力量。” 安樂說道。 圣師笑了起來:“不愧是五境就能凝聚出感業(yè)寺心劍之力的天才。” “你的感覺沒錯,我活了太過漫長的歲月,自己都有些忘記了自己的模樣,我常年不在人間,在人間也模湖了形象……” “你所感覺到的那股可抹去記憶中形象的力量,其實(shí)是屬于我身上的規(guī)則力量,我真實(shí)的模樣,這方天地規(guī)則無法承載,超出了這方世界所能記載的范圍,故而就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 “簡而言之,我太強(qiáng)了。” 圣師一笑,遂又飲一口壺中酒,感慨道:“世間的強(qiáng)者皆是飲過太多種類的酒,不管是靈藥所釀制的酒、礦藏所蘊(yùn)養(yǎng)的酒、星辰所熬煉的酒……皆是比不過一口不蘊(yùn)含任何靈氣的凡俗谷物之酒。” “因?yàn)槠椒玻圆抛屓嘶匚稛o窮。” “煙火氣,只在平凡中醞釀。” 安樂看了眼老黃酒,卻是沒有再飲酒。 山間煙雨朦朧,六座圣山虛影橫亙在天地之間,像是為圣師撐起了回歸人間的通道。 擎起了天地之間的橋梁,圣師便是跨越橋梁而來。 “你為何選擇這座山?作為與我對談之地?” 安樂尚未開口詢問,圣師反而開口了,這讓安樂不由一怔。 圣師望著安樂:“你我對談,彼此對話,自然是你有問題便問我,我有問題亦是問你,你我乃是對等的身份。” “或許,這便是緣分的緣故吧,出了臨安,佇立于城門口,煙雨濃郁,遮蔽了眼眸,我只能粗略的見得寒山的模樣,無法近距離的觀察,所以我選擇將一切交給緣分,我習(xí)劍,自然便以劍氣為引,扶松山的劍氣呼應(yīng)的最為強(qiáng)烈,我便擇它。”安樂平靜的說道,這的確是他做出抉擇的原因。 “每一座山,其實(shí)都有屬于自身的靈性,越是有靈性之物,在面的選擇的時候,便會竭盡全力的展現(xiàn)自我。” “山亦不例外,扶松山曾經(jīng)為李幼安所選擇,那一次,扶松山未能成為圣山,我還以為這座山再也沒有成為圣山的機(jī)會,卻不曾想,你又重新?lián)袢×怂墎砭壢ァ!? “它注定是第七山,那它便是第七山。” 圣師點(diǎn)頭,對于安樂的回答,頗為滿意。 而他的話語落下,亦是意味著這座扶松山,真正成為了圣山第七山,不會再有像李幼安時候的意外,不會再做更改。 天地之間,似乎有一股冥冥的意志降落而下,整座扶松山,在這一刻,發(fā)生了莫名的蛻變。 六座圣山虛影之中的山主們,彼此對視,微微頷首,他們的元神再度分出一縷,踏出了各自的圣山,邁步之間,如山岳之上,化作橫空的流星,撞入了第七山。 六座山主虛影,分別落在了第七山的各段山路,像是一朵朵盛放開來的花朵。 圣師與安樂依舊坐在山頂,風(fēng)雨之間,安樂的白衣在不斷的飄蕩著。 “安樂,你曾于絕壁中取走了我留下的未來劍氣,你可悟見了未來?”圣師說道。 安樂沒有想到,圣師又再問他問題,兩者的身份是不是反過來了? 對話圣師,與圣師對談……不是應(yīng)該他安樂作為提問之人嗎? 不過,面對圣師的詢問,安樂想了想,開口道:“我曾見大趙覆滅,山河破碎,元蒙鐵騎踐踏而入,烽火硝煙,城破,人亡。” 安樂回想著曾經(jīng)在絕壁之上所見到的水墨畫面,不由開口說了出來,這話安樂未曾對其他人說過,但是對圣師,安樂沒有這個忌諱,畢竟正是因?yàn)槭熕舸娴奈磥韯猓拍芤姷梦磥怼? 圣師聞言,溫和一笑:“你覺得這未來是真的嗎?大趙真的會在元蒙鐵騎的踐踏下覆滅?” 安樂想了想,結(jié)合上輩子的經(jīng)歷,他認(rèn)真的點(diǎn)頭。 “未來……有無限的可能,你所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未來,世界的變化,從來不會因?yàn)閭€人意志而轉(zhuǎn)變,天地間的萬物,都講究一個自有的定律。” “就像出春夏秋冬四季的更迭,就像是白天與黑夜的流轉(zhuǎn),這是天地自身所存在的規(guī)則,而人活于世,也存在著人所生存的規(guī)則。” “皇朝的更迭,興許只是秋天一株大樹上落下的一片葉,來年春天,便會有新的葉片生長出來。” 圣師盤坐大石,眸光澹然。 “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這三種力量,是我留給人間的一個禮物,李幼安與我對談,他曾經(jīng)滿腹皆是疑惑,他問了我很多問題,興許,他在我這兒并未找到滿意的答桉。” “他在意大趙是否會覆滅,可于我而言,大趙不過是諸多皇朝之中,很普通的一座皇朝罷了,只能說腐朽了,便會產(chǎn)生更迭。” 圣師眸光深邃,宛若漫天繁星在斗轉(zhuǎn)。 “說起來興許很殘酷,可是,圣山從來不摻和到皇朝的更迭之中,哪怕是萬年前,那位成為人間第一位帝皇的存在,其皇朝的覆滅,圣山依舊未曾出面和出手,圣山有屬于圣山的對手。” “人間再如何紛亂,圣山也不會去插手,除非規(guī)則被破壞,因?yàn)榛靵y才能出真豪杰,圣山有圣山的對手。” 圣師說了一段讓安樂有些聽不懂的話。 安樂眼中浮現(xiàn)出了些許的茫然,圣山超然,圣師更是強(qiáng)大到難以揣測,這樣的存在,也會有對手嗎? “對手是……天上的仙嗎?” 安樂想了想,問道。 圣師一笑,拿起酒壺飲了口酒,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你覺得是,那便是。” 安樂聞言,卻是愈發(fā)的茫然了,因?yàn)樗氲搅艘粋€問題。 若是圣山的對手是仙的話…… 那曾經(jīng)始皇面對的那些仙人大軍……又是怎么回事? 青山染盡仙人血,仙人圍攻人間絕代帝皇,那時候的圣山在何處?圣師在何處? 圣師似乎想到了安樂心頭的疑惑,他的目光落在安樂腰間那柄泛黃的破竹劍上。 “這是一柄很不錯的劍。” 圣師輕聲道:“青山埋骨,那位締造了傳說的帝皇,有著膽敢挑戰(zhàn)仙人的勇氣,但實(shí)際上,仙人……也是人,并未超出人間的束縛。” “但是,仙與人不一樣了,或者說,他們所生存的地方,存在著一種不同,你知道這種不同……是什么嗎?” 圣師又開始詢問安樂了,他似乎很喜歡問安樂問題,安樂不知道圣師與其他人對談是否也是這般。 但是,安樂還是對圣師所說的話語,仔細(xì)進(jìn)行了思考,最后做出了回答:“長生?” 仙能長生,而人不行。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