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燕青領命而去。 燕青走后,王霖獨自一人悶在御書房中沉吟良久,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諸多朝中重臣的面孔,眉頭緊蹙。 他心里明鏡一般,此事與善惡無關,只關乎政治利益。 這世間事只要牽扯到政治和權力,一切就會變得不可用常理來揣度,更很難用是非標準來衡量。 那敏和孫志良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中正之臣,絕非大奸大惡之徒。 可站在舊黨的立場上看,能將韓庭甚至諸多新黨中堅力量拉下馬,就能鞏固舊黨陣營,而且就孫志良那敏兩人的個人政治利益而言,這同時又意味著未來進入內閣的機會。 王霖輕輕一嘆,頓覺有些頭疼。 他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人,可坐在皇帝的位置上,硬生生將他逼成了長袖善舞的陰謀家。 王霖心中浮起一股強烈的預感,此事最終的塵埃落定,將會引起朝堂的巨大震蕩。 無論新黨舊黨,都不會是贏家。 這倒也罷了。 關鍵是作為皇帝的他,即便不是贏家,也絕不能成為輸家。 此時,女官上官清來報:“陛下,御史中丞鄧品忠求見。” 王霖眉梢一挑,鄧品忠也是舊黨中堅力量,剛罷朝會,鄧品忠就進宮拜見,這顯然有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王霖沉默片刻,揮揮手道:“宣吧?!? 鄧品忠急匆匆走進御書房來,大禮參拜下去:“臣鄧品忠,拜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王霖淡然道:“平身吧。鄧品忠,你來見朕,難道也是來逼迫朕罷免韓庭的么?若是如此,就不必開口了?!? 鄧品忠苦笑拱手道:“陛下,臣豈敢逼迫陛下!臣此番進宮,并非彈劾韓庭,而是另有事稟奏。” 王霖抬頭望向鄧品忠:“何事?” “陛下,御史大夫于忠朝于大人重病不起,派人到臣府上,托臣向陛下轉達他乞骸骨的奏表。” 于忠朝?乞骸骨? 王霖愕然:“于忠朝今年春秋幾何?” 鄧品忠拱手道:“陛下,于大人剛知天命之年。” 王霖皺了皺眉:“才五十出頭,就準備乞骸骨,告老還鄉?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際,于忠朝算是難得的耿介之臣,你告訴他,朕不準?!? 于忠朝實際上是鄧品忠的上官。 御史臺的主官,御史大夫。 但自去年末以來,于忠朝突患重病,纏綿床榻不起,就一直在府中告假養病,御史臺的事基本上都由副主官御史中丞鄧品忠做主。 于忠朝也是李綱極為看重和大力舉薦的干臣。 曾在朝中為翰林,后充任蜀地學政,又改任過兩任的地方州府主官,在入朝之前,為淮南道轉運使,年紀雖不大,但資歷甚深。 在朝野上下,口碑絕佳。 自于忠朝執掌御史臺之后,朝中言官的風氣頓時為之一肅。再也很少出現那些捕風捉影的濫告濫彈,足見于忠朝的能力和手腕。 在滿朝文武三品以上高官中,于忠朝算是王霖比較欣賞的干臣之一。 其實在重用于忠朝之前,王霖曾讓錦衣衛暗中調查過于忠朝的背景,在各地官聲絕佳,民望甚高。關鍵此人還異常清廉,為官二十八載,竟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據說他在朝中高官中,屬于僅次于李綱和宗澤的清苦之人,衣食簡單,居陋室而怡然自得。 王霖駁回了于忠朝的乞骸骨奏表,又命鄧品忠宣他的口諭,安慰于忠朝安心養病。 鄧品忠就此退走。 …… 于忠朝府。 這是一棟極為簡陋的宅子,只有一進一出。與周遭不少朝中高官的豪宅相比,是那么的辣眼睛。 就連府門,都銹跡斑駁透風撒氣,夜幕低垂,王霖帶著燕青和幾個錦衣衛出宮來,站在于家所在的這條街巷中,凝望著不遠處的于家,良久不語。 半響,王霖突然揮揮手道:“小乙,隨朕去于家探視一番?!? 王霖舉步就走向于家。 于家門口只有一個年邁體弱的門丁,此刻正瞇縫著眼昏昏欲睡,以至于皇帝和燕青已經走進門去了,他才陡然反應過來,就喊了一嗓子追上來擋路。 于家的外院中只有一個不大的天井,兩排瓦舍廂房,而靠近大門的柴房門口,拴著兩匹看起來老掉了牙的黃馬。 天井中還有一口井,一棵生長茂盛的古槐樹。 兩側的廂房中昏暗無光,只有通往后宅的拱門內,隱隱傳來黯淡的燭光。 門丁見是皇帝微服到府,大驚失色,但被隨后進門的錦衣衛攔住,嚇得渾身哆嗦,一聲也不敢吭,任由皇帝和燕青徑入內宅。 其實于家內宅的環境更加簡陋,幾乎毫無值錢的陳設,只是院落整潔,看出主人家的干練。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