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馮去疾今日被皇帝一番好教訓,這好不容易鼓足了去向皇帝上諫,結果悻悻而歸。 馮去疾一向自恃治家嚴謹,萬萬沒想到,今日被陛下捉到這件事,讓他好生沒臉。 本來就不得陛下親信,如今這不是更讓陛下捉到了自己的短處,馮去疾正氣的頭頂冒煙。 只是忽的,他聽到前面響起了一陣馬蹄聲,引得地面產生劇烈的晃動。 馮去疾自然好奇。 皇帝方才明顯是剛剛沐浴更衣,顯然是要見一個重要的人。 而他才剛出了宮門,這隨即就進宮的人自然就是皇帝等著要見的人。 這一撩開簾幕,外面寒氣襲來,映入眼簾的是秦國士卒們,他們擁簇著一輛安車。 這咸陽城里,見得最多的自然是戰車。 從前這咸陽城就像是一個蜂巢,而這戰車自然就好比蜜蜂,每每到了秦王發動戰爭的時節,這一群群蜜蜂就蜂擁而出,等到秦皇出巡六國,更是戰車前后相接猶如龍蛇,蜿蜒盤踞在大地上。 除過戰車,咸陽城里通行的也就是華蓋馬車了。 這馬車的規格都是嚴格按照制度來的,丞相四架,已然讓諸大臣羨慕。 其余的馬車,縱使外觀華麗,在馬的數量上已經是輸了。 但是這安車,是真的少見。 準確來說,馮去疾在咸陽城十年才能見到一回。 “停車——” 馭手忙問: “家主有何吩咐?” “那安車里坐的是何人?” “小人不知,這就去為丞相一探究竟。” 馮去疾捋著胡須,但是隱隱已經做了大膽的猜想。 他原本正在為這件事擔心呢。 這安車,原本只是一駕一馬的小型坐車。 禮記曰:大夫七十而致仕,……適四方,乘安車。 安車比較安適,所以老臣和婦人多乘安車。 但戰國以后,這安車成了專門征聘天下賢臣之用。 當是時,這安車上以束帛加璧,以蒲草裹輪,且車上一條轡繩末端書云“安車第一”。 大雪積壓在路面上,這輛黑色安車在這白茫茫一片的街道上,自然十分惹眼。 馮去疾的四駕銅車都在它面前顯得有些失色。 這安車,在馮去疾的印象里,只有兩個人坐過。 先是赫赫有名的上卿頓弱坐過,另外一人便是秦國國尉繚。 這個繚,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虧得二世還把他加入了凌煙閣,否則后世都無人記得還有這樣一個繚。 馮去疾捋著胡須,正在沉思。 這見到丞相,秦國的士兵們自然要紛紛停下以表示對丞相的尊敬。 帶領兵衛的將領很快也主動上前拜見丞相。 “回稟丞相,車內之人是陛下從齊魯之地請回來的儒生伏生。隨行安車的,還有……” “還有誰?” “陳郡郡守。” 馮去疾聽見這話,自然眉頭猛地擰起。 “代本相問候這二位。另外,吾久聞伏生先生大名,吾改日會親自前去拜訪。” 說罷,丞相便駕車而去。 如果這伏生是個人物,必然不會等到讓他這個帝國丞相去拜見他,而是會親自登門拜訪。 至于那陳郡郡守,他得專門下個請帖,請他到相府一聚,讓他和朝中群臣相認識,如此才能讓皇帝陛下滿意,不再為之前的事情對他馮家感到惱火。 馮去疾說畢,便命馭手駕車前去。 安車內,伏生已經是年至五十的人物,開始衰老,額頭上布滿歲月刻下的紋路。 每一道皺紋都有它自己的故事。 這次被二世征召來到咸陽城,那可是儒生們的殊榮。 伏生知道這對于儒家而言意味著什么,儒家將再一次被發揚廣大。 昔年孔子帶著門徒周游列國,游說諸侯王,儒家之徒由此遍布天下,但是隨后戰火卻愈發頻繁,儒學雖然為顯學,但是卻不為諸侯王所用,反而是那些兵家、縱橫家之士靠著自己的才能博取了高官厚祿,卿相王侯。 而今二世征召他前來咸陽宮,這件事可震動了齊魯之地的名儒們,其用心可見一斑。 只是,這是福是禍,還不一定呢。 說起來,伏生一直相信,福禍無門,唯人自招,但是這天降詔書,他卻不得不來面對。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伏生贊嘆的望著這氣勢恢宏,同時又為冰雪覆蓋,銀裝素裹的宮殿。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