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伏念先生,晚輩敬先生一杯。當(dāng)初在稷下學(xué)宮,晚輩還曾蒙受伏生先生照顧。” “張侍中哪里的話,雖然張侍中年歲比老夫小,但是論輩分,卻與我是同輩。張侍中是荀卿晚年收入門下的弟子,說起來,正是在下的師弟。” 張蒼,那可是和韓非、李斯同出一師的人物。 扶蘇像是被提醒了,他忽的意識到,他手中握著的張蒼是一張大牌。 “稷下學(xué)宮?”扶蘇像是忽的意識到這個春秋戰(zhàn)國時期名噪一時的辯論大會場,“比及朕所創(chuàng)立之太學(xué)如何?” 張蒼對于這個問題自然也犯難,畢竟,稷下學(xué)宮哪里是他聽荀卿講學(xué)之地。 “陛下,稷下學(xué)宮在野,太學(xué)為官設(shè),前者為論辯之用,后者為充實朝中人才。” “仆射以為如何?” 淳于越今日是被他孫女勸來的,儒家能否被重用再次成為顯學(xué),天下能否再有圣人之治,全看今日這次小議。 只是這次會面,只召集了一個皇帝的謀臣,三個出自稷下學(xué)宮的人,還是在陛下的寢宮。 淳于越看得出,皇帝陛下面臨的壓力,也非常大。 因為從前是太子的二世,就已經(jīng)提過這件事,只是遭到了群臣的駁斥。 二世聽了這番勉強的回答,自然斂起笑容。 淳于越的立場,倒是比較堅定。 “陛下,在朝之學(xué),為吏民百姓,而鄉(xiāng)野之學(xué),或有非議。臣以為陛下可以對兩者兼而用之。臣先前在齊魯之地,倒是見到不少賢人。只是他們不愿意入仕,臣也不好勉強。” “仆射為朕之師,仆射說的話,朕自然當(dāng)聽。不過,朕以為,這天下士人也當(dāng)清楚,彼一時也,此一時也。” “夫蘇秦、張儀之時,周室大壞,諸侯不朝,力政爭權(quán),相擒以兵,并為十二國,未有雌雄。得士者強,失士者亡,故說得行焉。身處尊位,珍寶充內(nèi),外有倉麋,澤及后世,子孫長享。” “今則不然:蒙先帝遺德,天下震懾,諸侯賓服,連四海之外以為帶,安于覆盂;天下平均,合為一家,動發(fā)舉事,猶運之掌,賢與不肖何以異哉?遵天之道,順地之理,物無不得其所。” “故綏之則安,動之則苦;尊之則為將,卑之則為虜;抗之則在青云之上,抑之則在深淵之下;用之則為虎,不用則為鼠;” 這東方朔的答客難,是對天下士人的一個警示。 無論你有才無才,為君王用,才可為將相老虎,不為君王用,便為老鼠。 “朕記得,我秦國先祭酒李斯,曾經(jīng)說過一段話。一個人有無出息就像老鼠,在于能不能給自己找到一個優(yōu)越的環(huán)境、平臺。人的賢與不賢,決定于他所處的地方。譬如老鼠,在廁所里吃屎的,驚恐不安;而在大倉里吃糧食的,卻不受打擾,安逸自在。” “這天下的士人,若是都為了骨氣,一個個躲在深山老林,又或者躲在稷下學(xué)宮,不為天下吏民百姓謀。那朕又如何提拔之,他們的才能也像是秋日落葉,化為泥土,無濟于世,有何用乎?” “如果天下士人紛紛躲在深山老林之中,那便是背棄百姓,背棄所學(xué),連百姓都背棄的人,又談什么道義呢。” “朕就是要借提拔諸位,告訴天下士人,只要是有才學(xué)且愿意為我秦帝國效力的人,朕都會大力提拔。” 伏生聽了,自然作揖謝曰: “聞陛下之意,草民代天下士人和百姓謝陛下。” “伏生,你可不要讓朕失望。” 這話聽起來別有深意,但是伏生還不知道這二世皇帝到底要他做什么呢。 “淳于仆射。” 淳于越遲疑了一下,這才起身。 “陛下——” “朕先前同你商議的事情,不知仆射考慮的如何了。朕希望,仆射能多為天下人考慮考慮,這人心不一,紛爭再起,最終受苦的還是天下百姓,仆射以為如何?” 淳于越還是下不了決心。 “那朕再給仆射十日。就由淳于仆射和伏仆射兩人共同決定。另外淳于仆射也當(dāng)盡快入值太學(xué),以協(xié)理廷尉。” 伏生自然聽得云里霧里,不知道皇帝所指是什么。 卻見皇帝忽的又站起,走到淳于越身邊,卻又負(fù)手而立。 淳于越急忙轉(zhuǎn)過身,跟在扶蘇身后,其他兩人見狀,也立刻站立起來。 “我秦法如這隆冬大雪,從前寒天下人心。朕如今急需要良藥,為天下人送炭。朕觀天下諸子百家,能勝此任者,唯有儒家。” “二位博士仆射,關(guān)乎此事,朕能依仗的,也就只有二位了。” 伏生聽了,大喜過望。 “陛下有重儒之心,乃天下人之福。” 反觀淳于越,他面部像一塊板磚,僵立了好一會兒才謝皇帝。 方才陛下那番說辭,用之則為虎,不用則為蟲,擺明了是給他說的。 儒家日后的命運,全部都在他的手上。 “陛下重托,臣一定盡快給陛下答復(fù)。” 范增見到這一幕,自然狠狠皺眉。 淳于越一身正氣和傲骨,對儒家之學(xué)造詣極高,而陛下對他的要求,其實是讓他扭曲儒家,淳于越自然不肯。 如今唯有看另一位的了。 倒是張蒼,他本就是支持儒法結(jié)合的人,畢竟他師承荀子,儒法兼修。 7017k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