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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未免就有點打臉了，康飛領(lǐng)著家丁，想了想，把佛郎機(jī)傭兵和土司兵也俱都帶上了，這七七八八也有好幾百號人，看起來浩浩蕩蕩，就往戶部督糧司去了。

    戶部督糧司作為天津最奢遮的衙門，自然早早就有人通風(fēng)報信，那戶部主事孫茂湖還真不信這個邪，難不成還敢沖擊我戶部衙門？

    “哼！本官只在這兒等他……”孫茂湖坐在椅子上，把筆一擱，淡淡說道。

    到了戶部督糧司衙門，康飛抬頭看看匾額，冷笑了一聲，“與我打進(jìn)去。”

    不管是佛郎機(jī)傭兵還是土司兵，那都算得上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而戶部的稅丁，或許有過那么一兩次小規(guī)模的沖突，但是，也就僅此而已，怎么可能打得過佛郎機(jī)傭兵加土司兵，一時間被打得抱頭鼠竄，鬼哭狼嚎。

    天津也是河網(wǎng)縱橫的，不遠(yuǎn)處，隔著河岸，天津衛(wèi)幾個指揮使就站在河邊瞧著，旁邊不免有人問，大人，咱們就這么看著？不過去阻攔一下？

    為首那指揮使哼了一聲，“你是吃過戶部的油水還是拿過戶部的銀子？”那人頓時冷汗淋漓，畢竟衛(wèi)所乃是世襲，真得罪了指揮使，哪兒有好果子吃。

    旁邊一個穿著曳撒的也附和，“他們督糧司衙門，縱然有錢，卻也沒分過咱們天津衛(wèi)一丁點兒好處，出那個頭作甚。”

    另外一個指揮使接話，“正是這個道理，人家督糧司也沒正眼瞧過我們天津三衛(wèi)，咱們何必這么下賤，苦巴巴地上去舔溝子呵卵子，再則說了，我聽說，揍人的這位，如今圣眷正濃，戶部，未必斗得過他。”

    “如此，咱們要不要過去結(jié)一個善緣？”

    “聽說船上有幾個外洋來朝貢的小國使臣，我瞧著，戶部未必攔得住。”

    “正是，咱們順?biāo)浦郏鰝€錦上添花的人情，惠而不費，何樂不為。”

    三個指揮使商量好了，便一道兒乘船過河往督糧司衙門跟前去。

    康飛瞧見三人下船靠近，看他們沒帶兵丁，只幾個親衛(wèi)家丁，便也給幾分面子，下馬迎了一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嘛！

    三衛(wèi)指揮使和他互通姓名，隨即就說，我們天津衛(wèi)雖小，船只卻也有許多的，吳侯要用船，何不找我們。

    這時候，奧大雙把鼻青臉腫的孫茂湖給拎了出來，旁邊幾個土司兵，一腳就踢在他膝蓋處，“還不給咱們侯爺跪下。”

    孫茂湖雙目含著怒火，似乎想靠雙目殺死康飛，“……本官縱然是死，也絕不會屈膝與你這昏侯跟前。”

    康飛就哈哈笑，對三衛(wèi)指揮使說道：“三個哥哥請看……”他這一聲稱呼，三衛(wèi)指揮使有點受寵若驚，俱都心想，怪不得都說這位侯爺有江湖氣，果然不假，也是，初封侯，年輕氣盛，再過幾年，怕就不會如此了。

    三人連道不敢。

    康飛又開始胡說八道，說前宋的時候，大理國國王段譽(yù)，就喜歡闖蕩江湖，還娶了幾個江湖上著名的女俠回去，你說人家大理國主，我不過區(qū)區(qū)一個侯……

    末了，他說道：“三位哥哥格局就大，眼界也開闊，反倒是這位科甲進(jìn)士出身的所謂俊才，格局大約也就是個……”天津和江南許多地方一樣，河網(wǎng)縱橫，以船只為主要交通工具，河上也有許多擺渡的收稅的，故此他一伸手，指向不遠(yuǎn)處一個擺渡的，“在河邊收幾文稅的格局，叫人奇怪的是，這種人，居然是戶部主事，真真是，丟人都丟到外洋去了。”

    作為一個正經(jīng)科甲出身的官員，卻被人說只有幾文錢的格局，孫茂湖氣得雙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三衛(wèi)指揮使互相看看，俱都勸說康飛，不至于為了孫茂湖，惡了整個戶部，督糧司是管著北方漕運(yùn)，大勢如此。

    康飛老說什么格局，什么大局觀，其實最沒有大局觀的就是他自己，這次純粹就是出氣，看三衛(wèi)指揮使相勸，便也就坡下驢，呵斥那些稅丁，“把你們這個廢物主事抬走，看著我污了我的眼睛。”說著，轉(zhuǎn)身就去請三衛(wèi)指揮使吃酒，那三位趕緊就說，咱們是地主，怎么好叫吳侯請。

    互相謙讓吹捧，找了個知名的酒樓吃了一頓，交情迅速上升，三位指揮使大人俱都紅著臉直接拍胸脯，吳侯有事，只管吩咐，天津衛(wèi)這片地界，俺們?nèi)齻€略有幾分薄面。

    吹牛誰不會，康飛也是一陣拍胸脯，小弟我在皇上跟前也略有三分薄面，幾位哥哥有事，只管開口。

    賓主俱歡。

    隨后，康飛便用三衛(wèi)的船，把五艘大福船上連人帶貨拉往京師，臨走的時候，送了三衛(wèi)指揮使一人一斗珍珠，一斗珍珠大概多少呢，大概五百年后一袋貓砂。

    看著被嚇住的三衛(wèi)指揮使，康飛站在船頭哈哈大笑，“三位哥哥，回去與嫂嫂們打頭面，莫要嫌少……”

    三衛(wèi)指揮使心都還在嗓子眼，心說這還少，都能給你換十個嫂嫂了。

    在碼頭上的這一幕，自然隨著旁觀者傳遍了整個天津，他戴康飛奢遮的名頭一時無雙。

    等進(jìn)了京，真臘、渤泥、三佛齊的使臣，那是要去四夷館的，至于糧食，拉了十分之一去西城兵馬司衙門，其余的都給拉去西廠胡同了。

    至于康飛，連家門都沒進(jìn)，直接進(jìn)宮去了……這就好比五百年后在外打工，掙了錢了，回家得給父母禮物一樣，父母未必稀罕，腦白金不吃放那兒十年八年越攢越多的比比皆是，但是，這個心意要到，長輩在乎的，其實就是這個心意。

    康飛帶著十個佛郎機(jī)傭兵，都是賣相比較好的，抬了五個箱子，進(jìn)宮的時候要檢查，康飛不耐煩，就你們事兒多，這宮里面我要殺誰不是手拿把攥的，你們十幾萬太監(jiān)我一個個殺完了也不過就是多費點功夫的事……把一幫太監(jiān)說得啞口無言，心說也就你這位干殿下敢這么說話，上一個這么說話的，大約骨頭都化成灰了。

    一番檢查，等進(jìn)了西苑，皇帝其實已經(jīng)在永壽宮等著他了。

    到了殿外，嘉靖穿著一身道袍，上面紋繡的是松鶴圖，雙手背著，正站在那兒瞧著康飛。

    “這不是朕的干兒子么！”嘉靖似笑非笑，“怎么今兒想起來進(jìn)宮來瞧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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