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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烽火嫁車-《肝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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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老三怒道:“看你媽的鬼!”

    他老大忽一手止住他,定眼望向牟奔騰,疑問了聲:“蕭驍?”

    “長青一劍已在手?”

    牟奔騰哼了一聲:“不錯,天涯誰此更蕭騷!我不說,你也該知道他的威勢。他已決意要護那個裴家女子,只要是肖愈錚的妻子,他就傳令,不許我東密動她毛發一毫的。”

    溫老三望向那遠去的空空的車影,費解又怒沖沖地道:“你倒底在說什么?我怎么沒看到?他在哪里?就算他多大的名聲,跟咱們教主畢主人交過手,也不能人毛都沒見,就這么聞風遠避。”

    牟奔騰忽把那鴿足上附的短信一把交到了瘟老大手里,口里冷冷道:“他是沒見到影子,這信,也不是他而是滅寂王兄傳來的。你們要動手只管動就是,他的長青劍,現在可正架在滅寂王法相長老脖子上的。”

    六駒互視一眼,猛然抬頭,心里同時長叫了一聲:長青劍?蕭驍!

    來時三十六,去時十八雙,長青一劍過,天涯冰雪霜——曾以單劍于木須洞中斬盡祁連鐵騎的蕭驍?

    蕭驍的劍據說只有一劍,但看似千劍。他的劍招都以他的姓為名:蕭‘瀟’一劍,蕭‘削’一劍,蕭‘驍’一劍……

    六駒心頭振奮,只覺滿天地里似乎都是木葉肅肅,煙雨瀟瀟,一場青色的雨似乎已無聲地沛然而至……蕭驍!他們曾與他碰到過,拳毛駒本是六駒中脾氣最健旺的悍者,那一劍卻遇強挫強,折盡了他的鐵劍與自負……兩劍的劍尖在那突然響起的風雨聲里瞬息一觸,然后,那長青一劍挺然而進,拳毛駒手中鐵劍居然寸寸而裂,那一劍竟直至劍柄,刺傷了他握劍的虎口,風雨如晦的場中,光線忽然一亮,蕭驍的劍上青色猛地亮了,沒有人想到會看見,象大雨暴洗過后萬年青那綠葉綻了嘴的笑……

    “就這么放過《肝膽錄》?”

    牟奔騰隨從不甘心地問。

    牟奔騰道:“我們東密要爭的是天下,不是江湖中一日之短長。何況蕭驍之劍大是銳利,我們法長老、萬帥與杜護法本允稱天下好手,但他們都還只以掌控秩序為能。當世之中,誰是劍者,嘿嘿,天下權與掌中利,天下權歸我東密,那掌中利,我們卻還是不能不盡讓蕭驍的,他是足有能力與我們畢教首一戰的人。畢教首本不同意我們舉事。而滅寂王法長老,也是我們不得不顧忌的?!?

    “可《肝膽錄》……”

    牟奔騰笑道:“丁夕林已死,裴琚重創,月旦亭主人被杜護法隔絕宮中,難出京師。雖說可惜,但且放著它吧。反正,那東西,現在無人可以馭使得動了。只要不礙我教中大事,且讓這江湖短長一射之地吧?!?

    然后他的臉上忽然展顏一笑:“江蘇寧王那邊有什么消息傳來,昨天,據說他們已連陷周遭十余州縣了。這才是咱們的大事。江西局勢已定,寧王已經起兵而反。萬帥坐鎮皖南,杜護法安定京師,咱們教中大事,可說已定,可望一朝成功,到時,無論是蕭驍也好,裴紅欞也好,《肝膽錄》也好,濟得甚用?再也傷不著咱們一根毫毛?!?

    門外忽傳來緊急的剝啄聲。牟奔騰笑叫了聲:“進來?!?

    進來的卻是他教中快馬。他手里還握著一個鴿子,只聽他急急道:“牟先生,大事不好!寧王起兵才反了十三天,楊州城外,他的屬下親衛果毅軍參軍高起忽然起兵反水,中宵兵變,于眾將無查之下,已縛了寧王,押解朝廷去了。寧王的大事已經去矣!”

    牟奔騰的神色也不由巨變。卻聽那快馬道:“據高起反水前曾說:肝膽一錄下,盡有忠良!好象他是什么肝膽錄中的一人。萬車乘萬帥措手不及,傳言先生,說這次肝膽錄一事咱們料錯了。他現在也不知手下天下兵鎮中到底隱伏了多少《肝膽錄》中人,不知到底哪些人名為順從,實為奸細,更不知天下為《肝膽錄》所控的兵力共有多少。杜護法也鴿傳書,說朝中清流社也有異動,似乎丁夕林的妻兄祝棟廷已煽動清流社,在朝中做梗。萬帥說,這次之事,只有先讓他。敵情未明,暫忽發動了。讓先生暫時雖勿離江西,但一切,都等謀定而后再說。”

    牟奔騰顏色巨變——聳動寧王造反本是他們東密欲以教治國的一著重棋。待其勢成,即可擁立,或可由萬車乘發兵討平。那時,文武兩道,左右逢源,朝廷無論如何都是他們的天下了。

    可是,高起?——他成然是那《肝膽錄》中人?自己東密的一場好局居然真的壞在了《肝膽錄》手里。就這么其勢才起就被扼殺之?

    牟奔騰臉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肝膽錄中人結盟極其秘密,卻是有誰有如此能力能控制它,令其發動?丁夕林已死,裴琚重創,月旦主人還在宮里。

    他心頭忽怒氣勃勃,想起了三個字,憤然一哼:“裴紅欞,我東密居然栽在了你一個女子手里!”

    鷹潭華府之中,喜宴正開。外面賀客滿門,華老太太與蒼九爺俱在高座,他們頷首對視,無聲一笑:法相居然剎羽而歸,他們料得沒錯,他們傳遞的消息果然有用,蕭驍終于還是出了手了。

    而后廊下的喜屋之中,新人正自獨自坐著。

    她剛剛已拜過堂,這時獨坐于新房之內。

    四周終于沒人了,一只好美的素手一伸,輕輕把那蓋頭揭開。

    ——婚姻,這真的是自己期待好久的一場歸宿嗎?

    紅色的蓋頭輕輕掀起,映著滿屋喜慶的裝飾,蓋頭下露出一張素麗的臉,淡淡然的臉,也終于有一點安定感的臉。

    那是……嫣落的臉。

    ——華池,據說她的夫婿就是那個溫文爾雅而又精明練達的華家長孫華池。以后的日子,就算不上幸福,也總該是安穩的了吧?

    她摸了摸身下的床褥,忽想起一些床第之間的事。從今以后,那些事,無論她喜不喜歡,總之,是有個合情合理的名目了吧?

    可她這時,象生平頭一次睜開了眼,她接著沒再多想她那個夫婿,男人,總不過就是男人的。她卻在想起另一個人。

    那是……蒼華。這個世界上唯一真心對她好過的人,雖然他從來沒曾說過什么。他象是……很怕羞,因為他從來不敢看自己的眼。

    她記得他送自己上轎時的臉,那一張粗獷的不乏男兒漢模樣的臉。那臉第一次直面著她,因為,他也知道:如此一別,已成永絕了吧?

    她的手輕輕地在床褥上撫過,象撫在那張臉上,心里頭一次,有那么一絲絲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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