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禁小说,管理书籍排行榜,古风君子以泽,有声小说在线收听网

國畫78-《國畫》


    第(2/3)頁

    朱懷鏡說:“這年頭還能有什么問題?沒有政治問題,女人不成問題,只有經濟問題。他受賄,人已被關起來了。他這個人也是的,皮杰錢他也伸手要。”

    玉琴臉色陡然漲紅了,立即又發起白來,半天不說一句話。朱懷鏡握著她的手,冰涼冰涼的。他內心的擔心越發明白和強烈了,表面上卻很平靜。“休息去吧,老雷雖是朋友,但他出了這種事,我們都無能為力。”他感覺她的身子軟軟的,就抱起她往臥室去。

    他掀開被子,把玉琴放了下來。他把她放下來是什么姿勢,她便是個什么姿勢蜷著,動也不動一下,疲沓沓的像攤泥。他替她脫了衣服,把她身子擺弄清通了,再跑去洗漱間草草洗了一下,回來鉆進被窩里。他側著身子半躺著,一邊親吻,一邊撫摸著她,不說話。玉琴沒感覺似的,只是閉著眼睛,好像連呼吸都顯得很微弱。朱懷鏡猜想她心里一定有事,也就不覺得她這是冷淡,不然他早生氣了。玉琴平著躺了好半天,才慢慢側過身子,伏在朱懷鏡身上。

    他便摟起她,問道:“玉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順心的事?”

    玉琴搖搖頭說:“沒有哩。”

    玉琴不肯多說一句話,朱懷鏡又只好不停地溫存著。玉琴不像平日那樣,總是把柔嫩溫潤的舌頭伸出來叫他吮吸。今晚他吻到的總是兩片嘴唇,干巴而發涼。她的舌頭有時吐出一個滑溜溜的尖兒,朱懷鏡便用力想銜住它,可怎么也銜不住,便讓它慢慢縮進去了。他熱情地吻著,像只采蜜的蜂,頑強地吸著花蕊間并不飽滿的甜汁。

    終于,玉琴像從冬眠中蘇醒過來,長舒一口氣,翻身爬到了朱懷鏡上面,親吻起來。她伸出舌頭,在朱懷鏡的臉上一遍遍地舔著。朱懷鏡只想銜著她的舌頭不放,可她的舌頭像位匆忙的旅行家,只在他的嘴邊稍作停留,又擔風袖月遠行去了。玉琴越來越忘情,目光迷離,滿臉通紅。她先是柔情似水,繼而驚濤駭浪。玉琴今晚的狂野和迷醉令朱懷鏡好生奇怪。他感覺自己不再是揮舞指揮棒的音樂大師,而只是在為一曲激越奔放的女高音獨唱伴奏。

    玉琴最后幾乎要虛脫了,半天喘不過氣來。朱懷鏡把她攬在懷里,輕輕撫弄她的胸口,替她順氣。玉琴閉著眼睛躺了一會兒便大汗淋漓。朱懷鏡心痛起來,下床找了條干毛巾捂在被窩里把她揩干了,再抱她去浴室洗了個澡。玉琴什么也不說,任他抱上抱下。

    玉琴背對著他,弓成一團,朝里躺著。她那雪白的背脊便露著風。他怕她著涼,將胸口緊緊貼上去,摟著她,手仍在她的胸口撫弄。他猜想她的胸口一定堵著什么,需要他的愛撫。好大一會兒都感覺不到她的動靜,他想她也許睡著了,便慢慢停止了愛撫。手卻沒有收回來,仍搭在那個最溫柔的地方。

    玉琴卻慢慢轉動了身子,翻了過來,一雙深深陷進眼窩的眼睛可怕地望著他說:“懷鏡,今后……我倆再也不要往來了。”

    “什么?”朱懷鏡禁不住大聲問道。

    玉琴又閉上眼睛,輕聲說道:“我有這個想法不是一兩天了,只是一時說不出口。我倆好好過完這個良宵,就分手吧。請你不要再問為什么。”

    朱懷鏡哪忍得住不問為什么。他坐了起來,靠在床頭,把玉琴摟過來,讓她枕在他的腿上。他一次一次地問:“到底這是為什么?”玉琴總不開腔,眼睛死死閉著,像已沉沉睡去了。朱懷鏡便拿話來激她,說她是不是另外有人了。玉琴也不惱,照樣閉上眼睛躺著。朱懷鏡不問她了,也不激動了,頭高高仰起,靠在床頭,也閉上了眼睛。他陷入了一種很恐怖的情緒,內心陰森森的。但似乎這種情緒又很浪漫,他細細咀嚼著內心深處的那份孤獨、悵惘和哀傷,直教自己身子慢慢開始發涼。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真的是個情種。

    “我們約好要去一個美麗的伊甸園。”朱懷鏡琢磨自己的聲音,很有些抒情,“我們手牽著手出發了。上帝仁慈的目光一直照耀著我們,我們走過的路只有鳥語花香。我們在森林里睡去了,進入了共同的夢境。可是,我一大早醒來,突然發現你不見了。你一個人走了,離開我走了。我四顧茫然,不知歸路!”

    玉琴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一絲怪異的笑,“你快成詩人了。我沒讀你那么多書,說不了你那么好聽。有天我去廚房,正好在蒸包子,熱氣沖天,香味四溢,就像進入了仙境。我便想,愛情就像這蒸包子一樣,揭開鍋子,等熱氣散盡了,香氣也沒了,就剩下慢慢涼下去的包子了。吃包子的人,選包子是選里面的餡,是肉餡?素餡?糖餡?我倆選的肉餡。”

    朱懷鏡沒有想到如此怪誕而直露的比方,竟出自玉琴之口。他這回真的如大夢初醒,明白了自己陷入了一種不知所措的境地,內心說不出地惶惑和慌亂。他想盡快逃離這里,再也不見這個女人。原來這女人剛才是用狂放的情欲在同他作最后的訣別。他想下床而去,可是玉琴的頭仍枕在他的腿上,手在他的小腹處輕輕撫摸。他便有些不忍了,低頭望著玉琴,說:“玉琴,自從我第一次擁抱你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的生命同你融在一起了。我離不開你。玉琴,我們早已水**融,不是說分手就可以分手的。你剛才說的,我愿意當玩笑話來聽。告訴我,你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煩了,讓我們一起來想辦法對付。”

    玉琴坐了起來,伏在朱懷鏡的懷里,淚下如注,“懷鏡,我知道你早就猜到會有什么事發生了,你只是不忍心說出來,一定要我自己講。我收了皮杰二十萬塊錢。你說雷拂塵向皮杰伸手,不可能的。是皮杰用錢收買了他。雷拂塵也許可能向別人伸手,但不會向皮杰伸手的。”

    預感終于被證實了,朱懷鏡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他太愛這女人了,明白這事對玉琴意味著什么。他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只把她抱得緊緊的,好像她正在慢慢化成水,而他要拼命地捧住她,不讓她從手指縫里流走。

    玉琴抽泣著說:“我知道會有這一天的。你那天說皮杰出國了,我就預感到事情可能會發生了。我們收買天馬娛樂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樁吃虧的買賣。皮杰同我談了好多次,我都沒松口。最后,皮杰送了二十萬塊錢來,說雷拂塵也同意了,請我給個面子。我就知道雷拂塵一定收了他的好處。我想,我要是收了錢,做了這樁買賣,遲早會出事。我要是不收,雷拂塵也會把收的錢退回去。而這樁買賣,皮杰要是硬要做成,肯定會做成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不讓我做這個總經理,讓別人來做。懷鏡,我畢竟是凡人啊,不是圣人。我怕失去總經理位置,也心存僥幸。我想怎么別人受賄都沒有事,偏偏我收了就出事呢?沒辦法,我只好收了,同意做成這筆買賣。我也本可以不收他的錢,仍同他成交的。可是,雷拂塵會記恨我,也會防著我的。再說,我想他皮杰一下子就白白多賺了一千萬,我干嗎要那么清高?皮杰這種人才是這個社會真正的害群之馬呀!”

    朱懷鏡很是心疼,摟緊玉琴說:“你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你怎么這么傻呢?你想想,你平時在人們心目中,是個多么出色的女子!發生了這種事,人們會把你所有的好都忘記,只會說你為了自己得到二十萬,不惜讓國家賠進去一千萬!唉,玉琴呀!你有什么打算?說說吧,我倆一起想辦法!”

    玉琴揩干了淚水,不哭了,說:“我想過了,沒有辦法救我。這種事一旦被發現,還有什么辦法?我只好等著檢察院來人提我了。我想過自首,也沒有用的。懷鏡,事情我都告訴你了。你早些走,不要等到天亮。你再也不要來找我了,也不要打電話給我,免得平白無故地牽扯進去。我想過不了兩三天,我就不在這里了。錢我一分都沒動過,我明天就去銀行取出來。只要檢察院的人一到,我就連人帶錢都讓他們帶走。懷鏡,你把我再抱緊些吧,我想就這么同你安安靜靜地抱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啊!”

    朱懷鏡抱著玉琴,懊悔和內疚沿著他的背脊蛇一樣往上爬,最后緊緊纏著他的脖子,叫他呼吸不得。他覺得是自己害了玉琴。他不該在她和皮杰之間撮合,不該勸玉琴同皮杰做這筆交易。他也不該去找雷拂塵,暗示皮市長的意思。現在回想起來,似乎皮市長并沒有明說要他同玉琴和雷拂塵說些什么,一切都像是他自作主張。他覺得很對不起玉琴,卻不敢向她說聲道歉的話,害怕他這一提醒,玉琴真的就怪他了。兩人一刻也沒合眼,就這么擁抱著。很快就是凌晨三點多了。玉琴望一眼床頭的鐘,一把抱緊了朱懷鏡,就像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的人,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朱懷鏡不停地吻著這張淚臉,愛撫她,勸慰她。

    “懷鏡,我從來沒有如此害怕過時間,從來沒有如此害怕過天明。我感覺鐘上的秒針像把刀,正咔嚓咔嚓割著我的心臟。懷鏡,我今生今世,還能見到你嗎?”玉琴抬起一張淚眼,可憐見地望著他。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