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殘陽-《畫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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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藥道:“有勞郎君也為我捎幾句話,有阿郎在,我們也好得很。郎君亦是直學士,想來只要行事小心些,影娘也當無恙?!?
王常月點點頭,又對李蟬道:“浮槎兄日前在鳴犢泉之野,可看到了那場刺殺的始末,圣人當真受傷了?”
這道士秉持上天有好生之德,拍只蚊子都舍不得,自然不可能參加秋狩。李蟬回憶當日的狀況,搖頭道:“似乎大體無恙,但究竟是否受了傷,只有圣人自己知道?!?
王常月沉默一會,嘆了口氣,憂心道:“無論圣人受傷與否,這刺殺都已成功了。”
紅藥聽見王常月的話,嘀咕道:“可不是,這些天連門都不能出了,也不知到什么時候才能消停?!?
天下太平二十余年,靠的是當初圣人西逐妖魔后,與各方勢力的微妙制衡。然而去歲圣人西行,卻打翻了這桿秤,日前圣人遇刺便是后果。天子遇刺,乃奇恥大辱,不論如何,必當反擊。那鳴犢泉之野的一聲驚雷,就算沒傷到皇帝,也把太平盛世給打破了。
這本是王常月想與李蟬說的話,看見紅藥天真的模樣,他卻咽了回去,擠出一個微笑,“娘子寬心,玉京城乃天子腳下,出不得什么大亂子,想必過不了半個月,就能安定下來了?!?
“太好了。”紅藥欣喜地笑了,中元節與鄧元穎約好了一起扎花燈,中秋節要一起賞月,若只是半月不能見面,倒還趕得上節日,“我去拿煎藥茶?!?
李蟬看著紅藥離開,與王常月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里的憂慮。
二人卻沒再談國事。
黃昏過后,李蟬送走王常月,又迎來了一位客人,是神咤司右禁判事陳皓初。
陳皓初進屋掩上門,對李蟬道:“陳某今日過來,不為公事,只為提醒李郎近來行事小心低調些,切莫讓人抓住什么把柄?!?
李蟬見陳皓初神色凝重,迎他入座,點上油燈,問道:“出什么事了?”
陳皓初道:“近幾日搜捕全城,只有北衙禁軍與奉宸衛出馬,金吾衛卻沒參與,李郎應該知道是為什么?!?
李蟬道:“圣人遇刺時,那金吾衛郎將雖舍身相護,但金吾衛畢竟有不察之過,想來是受到了猜忌。”
陳皓初點頭,“金吾衛的將士,近日也有不少受審的。以陳某所見,此事大概與金吾衛無關,但有些朝中大臣卻不這么想。短短幾日間,周將軍就受了許多攻訐。”
陳皓初說的是金吾大將軍周含真。李蟬對金吾衛的事情也有耳聞,卻不知與自己有什么干系,“陳判事的意思是?”
陳皓初道:“昨日御史馮曹上奏,就幾月前的一本《閨范圖說》,指責周將軍與集賢殿裴大學士結交宮闈,欲伙同德妃廢長立幼,禍亂朝綱?!?
李蟬以丹青揚名,周含真亦是神品畫師,幾月前,周含真便托了學宮找到他,請他為那《閨范圖說》作了序。他怔了一下,疑惑道:“這本《閨范圖說》是宣揚賢婦烈女事跡的,跟廢長立幼,禍亂朝綱扯得上什么關系?”
陳皓初沉聲道:“那《閨范圖說》是為德妃所著的,李郎知道德妃是何人吧?!?
德妃是豫王之母,李蟬點點頭。
陳皓初又說:“此書輯錄的第一位賢婦,便是燕朝的王皇后。王皇后本為貴妃,其子梁王也不是長子。然而燕朝太子因庸碌無能被廢,于是皇帝易儲,讓梁王當了太子。馮御史上疏說,德妃故意以燕朝梁王暗喻豫王,便是為蠱惑圣人廢長立幼做準備?!?
李蟬冷笑一聲,“這馮御史吃飽了沒事干,凈會捕風捉影?!?
陳皓初搖頭道:“若信的人多了,便不是捕風捉影了,何況,朝中爭斗十分復雜,有人心中不信,也要裝成信了,譬如周將軍與裴相公的仇敵,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李蟬皺眉。
陳皓初又說:“我來之前,已看過那篇序文,旨在夸贊周將軍的畫藝,倒沒看出什么問題。自然,李郎也沒像鄭大學士那樣入朝為官,應當也不會有人針對你。但畢竟事涉儲君之爭,李郎還是要小心些。”他頓了頓,嘆了口氣,“說來,鄭大學士在青靈縣遭人設計,似乎也是因為他與豫王早年有些私交?!?
李蟬沉吟片刻,“我知道了,多謝陳判事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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