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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霧林奇嫗-《昆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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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花似有靈性,漸漸合攏花瓣。四下的霧氣仿佛逃命,不一陣的工夫,空中清朗無礙,各類毒蟲一失斗志,飛天遁地,八方逃竄。就在萬毒之中,站立一個老嫗,白發蕭蕭,容貌丑怪,暴齒鷹鼻,眉毛一根也無,一雙眸子深陷顴上,精光灼灼、令人生畏。她的身周十丈似有無形障壁,毒蟲紛紛走避,勢如江河分流,從她兩邊爬過飛過。老嫗左顧右盼,神氣威嚴,仿佛帝王檢閱軍旅。

    老嫗忽地掉頭,審視三人,尖聲說道:“你們是活人么?”梁蕭應聲驚覺,但覺遍體冷汗,身邊的二女早已嚇得虛軟,若非依賴梁蕭,早已昏厥過去。梁蕭長吸一口氣,壓住心頭震駭,笑道:“你見過會說話的死人么?”老嫗看他一眼,冷冷道:“尋常人進這林子,從來有死無活!哼,下來!”

    梁蕭見她言行古怪,正覺遲疑,老嫗不耐道:“你聾了嗎?我叫你下來!”梁蕭自負縱橫天下,怎能畏懼一個老婦,當即懷抱二女,飄然落下,但怕老嫗偷襲,落地時想了七八個后招。只要老嫗稍有異動,就以電光霹靂之勢將她擊斃。

    不想老嫗一動不動,只是冷眼瞧著三人,淡淡說道:“你們怎么避過萬毒之爭的?”梁蕭聽她反復詢問此事,也不覺心中奇怪:“方才毒蟲肆虐,天上地下無所不至,為何我們身處樹上,竟能安然無事……”

    老嫗怒哼一聲,眼中兇光一轉,停在花曉霜臉上。她雙目陡張,臉上閃過一絲訝異,忽地點頭說:“原來如此!”口氣放軟,似乎有所緩和。

    梁蕭見她神氣古怪,不敢久待,拱手笑道:“晚輩三個,采藥時不慎誤入貴地,得睹前輩神通,眼界大開,霧散事了,就此告辭!”老嫗點了點頭,手指花曉霜道:“你倆要走可以,這女娃兒留下!”三人一怔,梁蕭皺眉道:“前輩說笑吧?”老嫗冷哼一聲,道:“誰跟你說笑?這女娃兒九陰之體,千載難遇,即使出現,也萬難活到這個年紀。哼,要不是她,你們還能站在此地與老身說話么?”花曉霜被她一語道破自身隱疾,心中詫異,忽見老嫗把手一招,沉聲道:“女娃兒,過來!”花曉霜大為忐忑,回望梁蕭。梁蕭微微一笑,一拂袖,縱聲長笑,眾人驚疑不解,他忽地拔地縱起,凌空撲向老嫗。

    這一撲電光石火,探手抓到老嫗面門。柳鶯鶯沖口叫道:“好……”叫聲出口,梁蕭爪勢一凝,停在老嫗喉前寸許,便似觸著銅墻鐵壁,再也難進分毫。老嫗冷眼瞧他,輕輕哼了一聲。梁蕭應聲一震,忽地失了支撐,軟軟癱倒在地。

    柳鶯鶯大驚,使招“雪滿燕山”,雙掌裹著重重寒勁,還沒揮出,飄來一絲淡淡香氣,若有若無鉆入鼻孔。柳鶯鶯渾身氣力一泄,頃刻軟倒,一股劇痛自肺部涌起,初時大如針尖,很快變成杯口大小,火燒火燎,叫人痛苦難忍。

    柳鶯鶯運氣抵御,心口又生劇痛,慌忙專注心脈。可是念頭一起,肝臟又生痛楚,劇痛未絕,脾臟又遭侵襲。她苦忍未已,痛楚忽又轉到后腰腎門。這一下,奇痛中又摻入奇癢,柳鶯鶯哭笑不能,真是難受極了。

    花曉霜見二人相繼倒地,心下駭然,搶上試探柳鶯鶯脈象,不由面色大變,回視那老嫗,吃驚道:“你用毒?”話音未落,柳鶯鶯難受得**起來。

    花曉霜拔出銀針,一連三針,刺中她三處大穴。柳鶯鶯痛苦稍減,止住**,咬牙苦忍。老嫗見她針灸手法,眼神微微一變,冷冷道:“‘三元舒脈針’!女娃兒,你師父是誰?”

    花曉霜按著柳鶯鶯的脈息,但覺毒性奇特,侵蝕極快,不覺心中焦急,苦思解法,老嫗說話,她聞若未聞。想了想,忽地解下手腕布帶,露出傷口,要以九陰毒血,以毒攻毒。老嫗冷笑道:“你想要她速死,只管用這個法子!”花曉霜一愣,只聽老嫗說:“九陰之毒與‘五行散’毒性相類,互有催化之功。她服下你一滴血,‘五行散’的毒性便強了一倍……”

    柳鶯鶯大怒,不待老嫗說完,叫道:“好啊,你又想陰謀害我……”她說話分神,劇毒發作,又**起來。花曉霜本就彷徨無計,聽了這話,更添無窮委屈,淚水奪眶而出,忽地一膝跪倒,向老嫗連連磕頭。

    老嫗見她磕頭,丑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得意道:“女娃兒,服氣了么?”花曉霜顫聲道:“婆婆大人大量,放過蕭哥哥與柳姊姊。”老嫗道:“放人可以,你得答我幾個問題。”花曉霜道:“婆婆請問!”老嫗點頭道:“你學醫的師父是誰?”花曉霜道:“家師名諱吳常青。”老嫗瞇起雙眼,冷笑道:“是他?胖小子脾氣倔強,頭腦古板,怎會違背師訓,收錄一個女弟子?若是常寧那小滑頭,倒還說得過去。”

    花曉霜聽她稱呼師父胖小子,大覺奇怪,問道:“婆婆認得我師父?”老嫗兩眼一翻,冷笑道:“怎么不認得?當年我沒少揍他的屁股,可他就是不肯認錯,不認錯我就再揍。哼,倒是常寧那小子奸猾,看我一瞪眼珠,他就跪地求饒,但他油嘴滑舌,不可深信。胖小子脾氣倔強,為人倒還實在!”說到此處,她眼中露出追憶之色,“娃兒,我問你,那胖小子……咳,還好么?”

    花曉霜沉默一下,黯然道:“師父他過世了!”老嫗神色微變,良久嘆道:“樹無常青,人無常寧。罷了,他苦學醫術,到頭來還不是跟他老鬼師父一樣,救得了別人,救不了自己。”忽又怒哼一聲,瞪著花曉霜說,“我問你幾句話兒,你是他嫡傳弟子,必然答得上來,答不上來,咱們再來計較。”

    花曉霜無奈道:“婆婆請說。”老嫗道:“我出個聯子,你來對對。上聯叫做:‘當歸方寸地’!”花曉霜不假思索,隨口應道:“獨活世上人。”老嫗面色稍緩,點頭道:“好!再說一聯:攜老,喜箱子背母過連橋。”花曉霜道:“扶幼,白頭翁拾子到常山。”老嫗臉色更見緩和,眼中流露一絲喜色,溫言道:“那么,熟地迎白頭,益母紅娘一見喜。”花曉霜沖口便道:“淮山送牽牛,國老使君千年健。”

    這三副對聯,全是藥名構成。當歸、獨活、喜箱子、白頭翁、常山、熟地、益母、紅娘子、一見喜、淮山、牽牛子、國老、使君子、千年健等等都是藥名,背母、連橋、拾子則是貝母、連翹、時子三味藥物的諧音。這三聯是吳常青師門切口,三聯應答無誤,必是本門中人。

    老嫗聽曉霜說完,丑臉上頭一次露出笑容,點頭道:“你果然是胖小子的傳人!”花曉霜卻奇道:“婆婆,你……你怎么知道這三副對聯?”老嫗怒道:“怎么,難不成吳常青沒提過我這個師叔?”花曉霜一聽,猛可想起一人,后退兩步,失聲叫道:“你……你是‘毒羅剎’?”

    老嫗森然笑道:“沒錯,我就是‘毒羅剎’駱明綺!”她見曉霜神色驚惶,不悅道,“你害怕什么?”花曉霜身子一顫,低聲道:“師父……他……他總說你不好……”駱明綺道:“我怎么不好?”花曉霜道:“他說,你、你違背祖訓,時常用毒。”駱明綺雙目陡張,厲聲道:“用毒,用毒有什么不好?”

    梁蕭忍受“五行散”之苦,始終不吭一聲,見狀叫道:“當心……”花曉霜見他渾身顫抖,面肌抽搐,雙目中卻滿是關切,頓覺心酸眼熱,恨不得縱入他懷,大哭一場。忽聽駱明綺又怒聲叫道:“用毒有什么不好?”趁花曉霜分心之際,五指突出,一把扣住她的脈門。

    花曉霜渾身軟麻,但她不善作偽,如實答道:“毒藥用得恰當,本也是好的。天南星有大毒,卻能治小兒驚風,痰迷心竅之疾;烏頭有毒,但醫治中風癱瘓卻有奇效;曼陀羅花是有劇毒,卻能治小兒慢驚,還可用作開胸破腦的麻藥;砒霜能治瘧疾,狼毒能愈蟲患,鬼臼能墮死胎,斑蟊能拔膿腫;其他各種毒藥,輔以臣佐之藥,適量用之,都可以毒攻毒,治病救人。”

    駱明綺凝神聽著,面上漸有笑意,放開她道:“你這話還不錯,婆婆我聽得入耳。不錯,毒藥用得好,也是活人的靈丹。那些靈丹妙藥落入庸醫之手,也往往成為奪命的毒藥!”花曉霜道:“可……可師叔祖您……”駱明綺擺手道:“別叫我師叔祖,叫我婆婆我就歡喜。你說,我怎么著?”花曉霜道:“婆婆你用毒殺人,卻是不對。師父再三說,以毒殺人,是天底下最無恥下賤的勾當!”駱明綺頓足大怒,叫罵道:“放他媽的屁!老身用毒殺人,但殺的都是大奸大惡之徒。哼,讀書的用筆殺人,行俠的用刀殺人,老身用毒殺人,一般的都是殺人,又有什么高低貴賤了?”

    花曉霜嘆道:“婆婆,我們是大夫,大夫是救人的,可不是殺人的。”駱明綺冷哼一聲,眉間透出一股桀驁:“你是大夫,我可是羅剎!你那師祖,說什么‘菩薩手段,閻王心腸’。哼,老身偏是羅剎的手段,閻王的心腸。看著好人救一救,瞧見惡人么,一下子毒死干凈!”花曉霜聽她口氣絕決,自忖說服不了,便道:“蕭哥哥與柳姊姊都不是惡人,婆婆給他們解毒好么?”駱明綺冷笑道:“他們對我動手,全都不是好人!”

    花曉霜恍然大悟,心想此人所謂好壞,全憑一己心意,無怪師父說起這位師叔,總是莫大忿怒。她無法可想,咬著嘴唇,淚水奪眶而出。

    駱明綺數十年離群索居,忽遇曉霜,談論醫道,只覺老懷大慰,見她哭泣,不覺心軟,取出兩粒黑黢黢的藥丸,說道:“你拿去,給他們服下。”花曉霜大喜,匆匆接過,給二人服下。

    兩人服了藥,痛苦緩和一些。梁蕭撐起身子,提氣運功,但覺心肺處如針刺蟻咬,不覺悶哼一聲,豆大的汗珠自額上淌下。駱明綺瞅他一眼,冷冷說道:“你當老身給你吃的解藥么?做夢去吧!這不過是止痛藥,一用內力,又會發作。你不信,再試一試!”梁蕭怒道:“要殺便殺,何必這樣折磨人?”駱明綺淡淡地道:“我折磨你又怎樣?”

    梁蕭怒極,正要大罵,花曉霜急道:“蕭哥哥,你看姊姊面子,讓著婆婆一些!”梁蕭一愣,頹然低頭,伸手扶起柳鶯鶯,柳鶯鶯握住他手,恨聲說道:“梁蕭,我們走,大不了死在一起,無論如何,也無須向這個惡老太婆低頭。”

    梁蕭猶豫不決,忽聽駱明綺冷聲道:“你要走,我也不攔,但這‘五行散’除了老身,天下無人能解。一旦發作起來,須得痛足十天半月,直到五臟肌膚,逐分化為黑色膿血。屆時求生不得,求死也無力氣,只有渾身腐爛之苦,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花曉霜聽得花容失色,急道:“蕭哥哥,你好好聽婆婆的話,她怒氣消了,自會為你解毒。”駱明綺冷道:“那可未必,老身一旦生起氣來,十年八年也未必會消!”說著手持燈籠,轉身向前。花曉霜不敢違拗,走出兩步,又回過頭來,眼中充滿祈求。梁蕭無可奈何,挽了柳鶯鶯跟在后面。

    四人走了一程,花曉霜問道:“婆婆,這林子中的樹木吞云吐霧,好不古怪?”駱明綺道:“這是當年我從南海荒島上引來的異種,我叫它‘蚩尤樹’。”花曉霜奇道:“蚩尤樹?”駱明綺道:“相傳軒轅黃帝與蚩尤戰于涿鹿,蚩尤施展法術,造出漫天大霧,讓黃帝很吃了點兒苦頭。這蚩尤樹開花之時,花蕊能夠吐出極濃的霧氣,但與尋常云霧不同,霧中有股奇香,若有若無。人畜不易察覺,天下毒物卻會趨之若鶩,為之狂性大發,在霧中死斗不休。毒蟲廝殺過后,留下劇毒精血,浸入樹下膏土,成為蚩尤樹的養分。這一片林子,再過月余,就能結出蚩尤果啦!”

    花曉霜聽得入神,問道:“世間竟有如此奇樹!但這樹木種來有什么用處?”駱明綺說道:“蚩尤樹吸取萬毒精血而生,本身蘊含奇毒,能配制最奇妙的毒藥。”花曉霜秉承師訓,不以毒藥害人,但她醫者襟懷,對藥物之道天生好奇,聽到此處,忍不住又問:“怎么個奇妙法?”駱明綺瞅她一眼,微微一笑,花曉霜雙頰一紅,訕訕低下頭去。

    駱明綺道:“有什么不好意思?本草之道,與脈理同為醫家大宗。小丫頭你要做個好大夫,就該通曉天下藥物藥性。說起脈理之精,我及不上你的老鬼師祖,但說到本草辨識之能,哼,他可及不上婆婆一個零頭了!”老嫗面有傲色,手指蚩尤樹,“你問有何奇妙么?我來告訴你,這一樹之中,樹根、樹干、樹葉、蚩尤花、蚩尤果,毒性各各不同。我用秘法精心煉制,便成了五行毒散!”駱明綺說到這里,瞥了瞥梁蕭與柳鶯鶯,冷笑道,“只因一樹五毒 ,五種奇毒殊途同源,彼此自相生克。‘五行散’一入人體,混入人體十四經脈。其中樹根之毒專攻腎臟,樹干之毒專攻肝臟,樹葉毒克脾臟,花毒侵蝕肺臟,而蚩尤果么,則專攻心臟。這五大劇毒循血而行,在五臟之間此起彼落,生克不休,故而中毒者血行不止,痛苦也永不止息。所以說,‘五行散’絕不同于尋常劇毒,尋常之毒是死的,五行散融于人體,卻是活的。”

    花曉霜聽得臉色慘白,顫聲說道:“怎樣才能解開呢?”駱明綺望她一眼,淡淡說道:“你要問解毒之法?告訴你也無妨,五行散之毒,唯有五行散能解!”花曉霜雙目一亮,點頭道:“是了,五行相生也相克。”駱明綺道:“不過說來容易,做來卻難。五種奇毒配制之時,份量不同。若是根毒多些,解藥之中,克制根毒的花毒就須增加劑量;如果葉毒多了,那么解藥之中,克制葉毒的果毒就要足些。嘿,一句話,只要深明五毒份量,便能殺活自在!”說到此處,心中得意,哈哈大笑道,“小丫頭,你便知解法,但不明份量,也是枉然。解藥配得不對,毒上加毒,他兩人死得更快。”

    談論間,樹林到了盡頭,前方一片山坳,遍植各種藥草,比起山道所見,多出十倍不止。其中許多草藥,花曉霜從所未見,她心中好奇,出口詢問。駱明綺難得遇上知音,又喜她謙和有禮,當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知不覺,四人來到一座小屋前面。花曉霜回頭望去,遠處的蚩尤林又被濃霧籠罩,不由奇道:“這霧分明散了,怎又騰起來了?”

    駱明綺提起燈籠,手指籠中黃燭:“這蠟燭摻和了‘旱魃香’,乃是蚩尤樹的克星。奇香所到,一里內絕無霧氣,一旦沒了旱魃香,蚩尤花又來作怪了。”花曉霜嘆道:“那些毒蟲忒也可憐了。”駱明綺一愕,冷笑道:“一些畜生,可憐什么?”

    老嫗沉思一下,轉入房內,拿出個琉璃盒子,手持一把銀質小刀,對花曉霜道:“挽起袖子來!”花曉霜奇道:“做什么?”駱明綺道:“你這‘九陰毒脈’古今罕有,老身要用你的毒血,配一劑絕妙之極的毒藥!”花曉霜一驚,錯步后退。駱明綺丑臉一皺,鼻口幾乎擠在一起,忽又笑道:“別怕,婆婆輕輕地割,包管你不會痛的!”說著踏上一步,花曉霜面如死灰,失聲道:“這……這怎么使得?”

    駱明綺兩眼一橫,正要發怒,梁蕭忍無可忍,不顧內腑奇痛,雙掌帶起一陣疾風,向她拍到。這一招含有“轉陰易陽術”,換在平時駱明綺萬難抵擋。可梁蕭奇毒在身,身法慢了數倍。駱明綺看他來勢,輕易躲過。梁蕭正要變招,不料氣血運轉之際,牽動體內毒素,氣力一瀉,撲通摔倒,唇齒撞地,鮮血順著口角淌了下來。

    二女齊聲驚呼。花曉霜正要上前攙扶,忽見柳鶯鶯搶先一步,將梁蕭扶起,見他滿臉是血,心中難過,流下淚來。花曉霜見狀,心頭發酸,僵在當地。駱明綺冷笑道:“好小子,你想送命還不容易!老身就好人做到底,送你上西天吧!”正要動手,忽聽花曉霜說道:“婆婆,您別為難蕭哥哥,我給你血就是了……”說著挽起袖口,將白皙瘦弱的手腕伸到駱明綺面前。

    梁蕭又驚又怒,偏又無能為力,心頭直如油煎火烤,澀聲道:“曉霜,她武功不高,你快逃……”他口中語無倫次,身子忽地一掙,想要拼了性命,阻上駱明綺一阻。柳鶯鶯知他心意,不肯放他送死,手臂一緊,死死將他摟住。梁蕭情急怒道:“放開!”柳鶯鶯拼命搖頭,淚如泉涌。梁蕭的脖子濕熱一片,身子一軟,勇氣全無,兩眼望著花曉霜,淚水不覺充滿眼眶。

    花曉霜見他落淚,心頭有若千萬鋼針攢刺,想說幾句安慰話兒,可看柳鶯鶯背影,始終無法出口。她嘆了口氣,輕聲說:“婆婆,我求你一件事。”駱明綺道:“你說!”花曉霜道:“只求婆婆放過血,便為蕭哥哥與柳姊姊解毒。”駱明綺笑道:“生殺在我,為何要聽你的?”手若雞爪,扣住曉霜手腕,嘎聲道,“我答應你,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就不取他們性命!”

    花曉霜無奈,苦笑道:“多謝婆婆!”她精通醫理,深知失血太多,陽氣暗弱,寒毒立時發作。方才她為抵御萬毒之爭,失血不少,再流一盒鮮血,可說必死無疑。一想到片刻以后就與梁蕭陰陽兩隔,心中不勝黯然。目光微轉,投向梁蕭,只見他雙目怒張,淚光閃動,花曉霜只覺心也碎了,微微閉上雙眼,心中的情愫巨浪滔天,讓她幾乎無法站立,陡覺手腕一痛,耳邊傳來一聲銳喝:“曉霜……”喝聲入耳,她身子一顫,兩行眼淚無聲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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