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看到天子神色不渝的退朝回宮,滿殿大臣面面相覷,彼此交換著意味難明的眼神。 大殿之中的氣氛,一時之間很是詭異。 明明知道別人在想什么,也知道別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是偏偏… 偏偏大家不能宣之于口,還要裝的‘我心皎皎"! 這些儒道修士們其實心中清楚,圣鬼神跡多半是真的,很難作假。 洛寧也可能真是圣鬼。 可是這對名教大統(tǒng)…有害無益! 怎么辦? 很多人忽然就想起了改國號為大清的金國。 看「大清皇帝」之前下達的詔書來看,黃太極對圣鬼…不以為然! 他完全沒有尊奉圣鬼的意思,反而要南征。 若是黃太極為天子之主,應該不會修建圣鬼廟,多半還會重名教,尊圣人。 那么…大清取代大夏,許是天命了? 首輔咳嗽一聲,威嚴的說道: 「諸公退朝吧。圣天子察納雅言,從諫如流。骨鯁之臣,不去左右。我等肺腑之言,老成謀國,圣天子必欣然而從焉。」 群臣頷首,「誠如老相公之言,國朝之福也。」 說罷,各懷心思的散朝離去。 … 長安西北,詔獄女牢。 雖然女牢相對而言看管不嚴,偶爾還能到牢外放放風,可仍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女牢犯人是需要干活的。獄卒、牢頭極其家屬的衣服鞋襪,都要女犯人洗。 還要舂米、縫補…雖然比男犯人自由一點,可勞役繁重,整天不消停,既是犯人,又是奴隸。 蔡荃兒被廢掉修為,關進詔獄已經二十個月了。 幾百個日夜,她度日如年。 此時,一道微弱的斜陽照進女牢的天井,讓陰暗潮濕的牢獄多了一抹亮色。 女犯們從井中打起冰冷的井水,各自默默漿洗著大堆的衣服鞋襪,人人凍的的雙手通紅。 而蔡荃兒身邊要漿洗的衣服鞋襪最多,快要堆成一座小山了。 這兩年,拜哥哥蔡籍所賜,她絕對是整個女牢最受到「關照」的犯人。 受到重點「關照」的蔡荃兒,干的活最多,最累,最臟。吃的卻是最差,睡的卻是最少。 她受到的欺辱也最多,動不動就被罰跪、抽耳光、禁止如廁、經期泡冷水…… 上面叮囑過,讓她狠狠遭受幾年罪,活活折磨死她! 加上修為被廢,蔡荃兒的身子不到兩年就垮了。 蔡荃兒荊釵布裙,年紀不過三十出頭,卻已經頭花發(fā)白,滿面滄桑,神色愁苦,像個鄉(xiāng)下婆子,早已不復當年的芳華少女。 原本風姿綽約的青年美婦,竟露出了下半世的光景,像個來日無多、病骨支離的老婦了。 只有姣好的五官輪廓,依稀可見當年的美麗風采。 自從十多年前被真正的文昌伯張韜趕出伯爵府,蔡荃兒就成為一個笑柄,雖然有蔡籍撐腰,但她的心已冷。 蔡籍的官兒越做越大,她雖然不受嫂子待見,處境艱難,可作為蔡相公的妹妹,也沒有人敢欺負她。 那時她雖然處境尷尬,日子倒也還湊合。 然而,蔡籍突然兵敗降金! 她一下子成為叛臣家屬,被鎖拿入京,關進詔獄。 入獄不到兩年,所受的折磨和屈辱一言難盡,想想就痛苦到令人窒息。 在這個地方,她的命比野草更卑微,比野狗還要卑賤,比乞丐還要凄慘! 哪怕下等窯子里的窯姐,也比她 像個人,比她更有尊嚴。 蔡荃兒捶捶酸痛的腰,吹吹凍的麻木的手,撩撩耳邊花白的頭發(fā),抬眼看看生病 一般無力的冬日太陽,神色凄楚。 陽光的班駁光影之中,蔡荃兒目光迷離,恍惚之中,是耶非耶,好像又看到少年時期的一幕幕。 斜陽照冷獄,心墳已成墟。 每當回憶往事,她居然發(fā)現,最開心的日子實在小時候的楓葉村,是和洛寧在一起的日子。 「寧哥,我長大了一定嫁你。」 「荃兒妹妹,人是會變的。等你長大了,未必就這么想了。」 「不,寧哥,我非你不嫁,你等我長大啊。」 「哈哈,好吧,我就等你長大。等你長大了若是此心依舊,我一定娶你。」 … 眼淚嗆入咽喉,蔡荃兒忽然咳嗽起來,咳的滿臉通紅,花白的頭發(fā)絲絲顫抖。 「寧哥…」 想到這個名字,蔡荃兒的心就酸澀到極點,酸澀到疼痛難忍。 我的人生,原本不是這樣啊。 不是。 很多時候,她都想死。 只要跳進冰冷的井水中,是不是就能一了百了的解脫了? 可是她不甘心! 她不信,哥哥這樣的人,居然會兵敗叛變,剃發(fā)降金! 她不信! 哥哥這種心懷天下、志向高遠、風骨嶙峋的讀書種子,清貴君子,會不顧家人的安危,剃發(fā)降金!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