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齊聚-《妖女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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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風卻神色如常地走過去開門,隨著一陣寒風卷入屋內,一只通體雪白,身形巨大的豹子被屋里的光照出了身形。
這豹子實在太大了!一雙前爪大得仿佛連祝融那種體格都能一掌拍倒!初來乍到的幾人直接抽了口涼氣。
嬴風竟習以為常地側開身,對大雪豹說,“今日沒你睡的地方了?!?
巨大的雪豹睜著寶石般晶亮的雙眼一一打量屋內的人,隨后不滿地噴了下鼻子,大尾巴一甩轉了個身,對眾人撅著屁股伸了個懶腰,隨后爪下一蹬,矯捷地越入黑暗中不見了蹤影。
秦忠志感嘆,“這豹子成精了!居然聽得懂人言?!”
嬴風關上房門,再次將寒風阻隔在外,“我估計它沒少下山去偷吃!不過它對邀雨十分親昵。當初若不是它,我們早被凍死在山腰了。它今日在此見了你們,日后就不會攻擊你們了?!?
子墨的目光再次落回到檀邀雨的臉上,喃喃道:“她總被奇奇怪怪的人喜歡……”
子墨的聲音不大,大家卻都聽到了,忍不住都笑了起來。是啊,那么獨一無二的女郎,自然而然就會引得他們這些奇奇怪怪的人心甘情愿去追隨。
朱圓圓突然來了力氣,振臂道:“先給女郎建座最華麗的宮殿!”
何盧瞪圓了眼睛,“不是建滑索嗎?”
朱圓圓不屑道:“我走遍南北招了一百位能工巧匠,難不成就為建條滑索!”
何盧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家里夫人和兒子還在等他回家呢!這念頭剛閃過,他就又改變主意了,能給女郎建一座立于神山之巔的宮殿,他身為建造者,此生再無遺憾了!
何盧暗自盤算,該給夫人去封信,讓她們開春后搬來神山這邊居住。
秦忠志則想著怎么才能讓夫人為此多夸獎他兩句。
朱圓圓本意只想建座宮殿給檀邀雨住,卻不想無心插柳,讓眾人壓抑的情緒得到了緩解。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從等檀邀雨醒來,變成了給檀邀雨蓋座宮殿。
當人的目標變得具體且能夠實現以后,心底的惶恐與不安便會漸漸消散,馬蹄山上山下突然變得熱火朝天起來。
朱圓圓起初還擔心人手不夠,就算她給的工錢十分高,可畢竟愿意背井離鄉的人很少。
秦忠志讓她不用擔心,轉身就放出“謠言”,說給仙姬修建宮殿能積三世德行,以至于來馬蹄山的壯丁絡繹不絕,畢竟現在無論南北,仙姬的名號都如雷貫耳。
一轉眼就是六年,時光隨著一磚一瓦的壘疊,快速劃過山巔。
按照朱圓圓的宏圖,除了神山上的主殿,還有無數配殿在山腳和山腰。雖說離竣工還有有段距離,可主殿已經初具規模了。
這六年里,很多事情也隨之改變。
由于子墨和秦忠志長期守在神山,無論是行者樓還是仇池朝廷,都北移到了廣武郡。商隊也因此跟隨著他們,慢慢的,連仇池以北也變得繁榮熱鬧起來。
劉義季這幾年稱得上兢兢業業,據說他常常為了政事通宵達旦地批改奏折。盡管蒼梧尊者留了幾位行者輔佐他,然而國土廣袤,天下初定,要做的事情實在堆積如山,怕是一兩代皇帝都很難完成。
也正因如此,王謝兩家的兩位郎君也得到了劉義季的重用。他們后來為了避嫌,同行者樓和五學館都刻意保持距離,卻也始終承認,自己是師承五學館的行者們。
不少學子為了能同王五郎和謝惠連一樣出將拜相,使勁渾身解數也要往仇池去求學。不過數年間,仇池國內新開的書畫鋪子竟比食肆酒肆還多。
曾經的偏僻小國,如今竟成了學子們人人神往的蓬萊島一般。
然而真正將仇池和五學館的名聲推向頂峰的,卻是昭陽長公主。
一直被人們私下喚作小仙姬的昭陽長公主,從小就在五學館受行者們的教誨。白日讀書,放學便去田間幫著研究新麥子的種植,性子開朗招人喜歡不說,還待人坦誠從不擺長公主的架子。
人們常能在田間看到公主一身泥污同百姓們說笑的樣子。好多人說見到公主的笑容,就什么煩心事兒都想不起來了。
檀邀雨不在的這些年,仇池的民心不散,倒托了這位長公主不少的福。
昭陽長公主開蒙能寫字后,第一件事便是給回到建康的皇叔劉義季寫了封信。雖然只有短短一根竹簽的長度,卻讓劉義季驚喜不已,賞賜了好幾車的筆墨書簡。
之后昭陽長公主便保持每月一封家書送往建康。每每寄到,都會被劉義季拿來在大臣們面前夸耀一番。
后來劉義季有了子嗣,昭陽長公主的家書就被放在皇子和公主的書房以作典范。
去年黃河泛濫,劉義季采納了王五郎的提議,在民間廣征良策治理水患,昭陽長公主竟也在寄家書時,奉上了自己的對策。
言語雖還有些稚嫩,然而對策中提及的不少法子都十分實用,遠比不少朝中大臣的紙上談兵都有見地。
劉義季讀完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第二日就頒布了一道詔令,凡皇室和宗室的孩子,年滿六歲可以開蒙,八歲后必須前往仇池游學兩年方可歸家。
期間若能被五學館收為弟子的,所有束脩和生活所需皆由朝廷支出,學有所成者,歸來后可直接入朝為官。
這道圣旨如同一道金光打在了五學館身上。束脩算什么,皇室和宗室子怎會缺那點兒錢,可入朝為官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便是劉義季他們當年也是要成年之后,被父皇認可,才能辦差。
如今五學館,卻為他們搭了座登天梯。
這道圣旨雖然只局限于皇室和宗室子弟,可有他們打頭,無論氏族還是寒門,都是一窩蜂地跟隨。
逢上易出遠門的日子,站在建康城頭,就能看見數不盡的大小馬車朝北而行,場面蔚為壯觀。
對于這種變化,行者樓始終未置一詞。無論是在廣武的子墨,還是在青州的蒼梧尊者,似乎都默認大家漸漸將五學館同行者樓的聯系剝離開來。
蒼梧一邊同檀道濟對弈,一邊喝著茶樂道:“皇上這步棋倒是很妙?!?
檀道濟眼睛雖盯著棋盤,腦子里卻也在思慮著此事,“未必不是好事。怪力亂神終不長久,能成學府之都,倒是更易延續?!?
蒼梧也認同這一點,“老夫那幾個不孝的徒兒如今都在各地學館教習道法和功法,前幾日謙之也來信,說行者樓或可以此身隱于盛世。”
檀道濟落下一子道:“鳥盡弓藏,古來如此。尊者當比吾等武夫看得透徹。如今的結果,你我已算是善終了?!?
蒼梧尊者自然是懂得這一點,他沉默地看向檀道濟,五學館的崛起雖然某種程度上與行者樓的利益一致,可卻在無形中磨滅了檀邀雨的功勞和聲望。
大約是猜到了蒼梧尊者的想法,檀道濟將手里攥著的一把棋子扔回棋盒。一拍大腿道:“明年皇上就要開始遷都青州的事宜了。我這把老骨頭在此守了這么多年,也該休息了?!?
蒼梧尊者對檀道濟的這個想法并不意外?;噬系腔鶗r他便已有退意,然而南北未定,需要有他頂住這半邊天。
后來南北一統,檀道濟又想解甲歸田,可那時四處依舊動蕩不說,皇上在許多事情上還需要他這個老臣的支持。
直到后來劉義季決定遷都青州,檀道濟主動請旨來督建皇宮,才算是從朝堂抽身了。
“打算去哪兒?”蒼梧尊者問道。
檀道濟裂開嘴,臉上銀白色的胡茬像個掛在臉上的月牙,“四處逛逛,去……巴陵看看……”檀道濟的聲音頓了頓,隨后接道:“然后自然去馬蹄山?!?
檀道濟毫不避諱地表示要去找女兒,“她若醒了,就是老天垂簾我這把老骨頭,讓我享幾年天倫之樂。她若不醒……”他深吸一口氣,“我就同她埋到一處,好歹一家人在地下也能團聚了?!?
難得的憂思浮上蒼梧尊者的臉。這幾年事事雖有波折,卻都算順利。可唯獨檀邀雨,絲毫沒有喜訊傳來。
如今不僅祝融,南塵行者也長年住在馬蹄山上照顧檀邀雨。每日給她行針,用真氣梳理脈絡,加上珍稀的藥材,命雖保下來了,卻始終不見醒,似乎就是有一處關竅打不開一般。
“會醒來的,她不是那么容易認輸的孩子。”蒼梧尊者道:“檀將軍若不介意,此去老夫與你同行可好?”
檀道濟聞言十分意外,“尊者不在此處等著皇上遷都?”
蒼梧尊者擺擺手,有些不耐煩道:“老頭子們是道士,又不是臣公。等皇上遷了都,龍氣就會在此地聚集,不適合修道,老夫還留在這里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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