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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罪孽和灰色，只需要他一個人來扛就好。

    以后，他倪永孝的兒子，可以是律師，可以是醫生，甚至可以是老師，反正不會再是黑社會，不會是古惑仔。

    如此一來，他就滿足了。

    倪永孝在那里感慨，羅繼卻是一臉懵逼，如果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尚存，他絕對會大聲質問，事情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要知道，他可是皇家港島警隊的臥底！

    如果以后倪家做合法生意，他臥底還有什么意義嗎？

    此時此刻，羅繼終于開始理解，什么叫一旦成為臥底，那就好似身處無間地獄！

    剛剛臥底的時候，只想著用最快的速度立功，行事風格未免有些激進。

    漸漸的，體會到臥底生活的殘酷和危險，變得膽子非常小，生怕有一天被對方發現，甚至就連睡覺都只敢一個人，防止說夢話暴露。

    隨著與倪永孝的接觸，羅繼漸漸與其有了感情，被其人格魅力所折服，心中不由得生出混江湖或許也沒那么糟的想法。

    就當這種狀態漸漸持續的時候，上司的命令又使得他不得不繼續搜集罪證，爭取早日將倪家一網打盡，將倪永孝送進赤柱之中！

    經過八年的臥底，羅繼明白，在警隊上司看來，臥底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件工具，根本就不配擁有自身的思想，只需要實現他們升職加薪的需求就好。

    而他們這些臥底，只能在小小的夾層之中煎熬，無論是向左還是向右，都沒辦法自己決定。

    徒留的，只有內心的無盡煎熬。

    就好像羅繼自己，混了這么多年，家人朋友以為他是警員墮落成古惑仔的廢物點心，爛泥扶不上墻。

    警隊上司不拿他當人，每次他要求調回警隊，上邊就給他畫大餅，一點實際好處都不給，甚至就連申請一點活動經費，都是一拖再拖。

    當初同期進警隊的同學，最差的也是一個督察。

    至于女朋友，更是不配擁有。

    想到這里，羅繼也有些破防了。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奮斗意義到底是什么，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了誰！

    或許是感受到了羅繼的想法，倪永孝站起身，緩步走到音響面前，再次放起了唱片。

    略微沙啞，并且帶著磁性的嗓音，迅速充滿整個客廳。

    【繁星流動，和你同路】

    【從不相識，開始心接近】

    【默默以真摯待人】

    【人生如夢，朋友如霧】

    【難得知心，幾經風暴】

    【為著我不退半步】

    【正是你】

    【遙遙晚空，點點星光，息息相關】

    【你我哪怕荊棘鋪滿路】

    【替我解開心中的孤單】

    【是誰明白我】

    【情同兩手，一起開心，一起悲傷】

    【彼此分擔，總不分我或你】

    【你為了我，我為了你】

    【共赴患難絕望里】

    【緊握你手】

    【朋友】

    當朋友兩個字唱響的時候，羅繼猛然抬頭，等待他的卻只有黑洞洞且冰冷的槍口。

    “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做了警察。”

    說完，倪永孝就扣動了扳機。

    子彈毫無懸念的穿透羅繼的大腦，從后腦勺穿了出去，帶著一抹鮮血和腦漿。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那一刻，羅繼的臉上沒有怨恨，反而浮現出久違的笑容。

    “終于……解脫了……”

    羅繼實在是太累了，他早就想要歇一歇，今天終于實現了。

    下輩子，他不想再做臥底了。

    或者，也不想再作為人了。

    做一只狗就不錯，只要懂得扮可愛就有吃的，還有人養。

    如果運氣好的話，能夠做富人的寵物，那生活絕對比普通人都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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