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聽到康鼎煌的話,蘇天御停下了腳步,背手瞧著他。后面的侯國玉等人,自行退去,并肩站在宴會廳的門口,給予二人談話空間。 蘇天御審視著這位對手,發(fā)現(xiàn)自己心中已經(jīng)提不起半點憎恨。這倒也不是說忘記了過去,而是他已經(jīng)預(yù)感到了這位對手未來的結(jié)局。 但對于這種結(jié)局,蘇天御肯定也談不上有多憐憫,因為這是對方自己選的路。 如果準(zhǔn)確地評價狗六子此刻的心態(tài),那就是平靜,漠視。 二人相對著沉默,蘇天御開口問道:“既然知道失敗,為什么還會來?” 康鼎煌淡淡地說道:“政治作秀,總歸是要有個過程的?!? 蘇天御輕笑了笑:“呵呵,看來你對你們一區(qū)的談判前景很悲觀啊。”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特意加重了“你們一區(qū)”這四個字。 康鼎煌聽到這種隨意暗諷的話,嘴角泛起一陣苦笑。 隨后,他就像是在跟老朋友聊天一樣,輕聲說著心里話:“其實說實話,我挺佩服你們的。因為我從來沒想過,龍城與一區(qū)的這場戰(zhàn)爭,最終竟然會以你們的勝利而結(jié)束。我一直堅定地認為,海外華人的出路,是依附求生,而不是抗?fàn)?。畢竟,?zhàn)爭總會帶來災(zāi)難的嘛。世事難料……我沒敢想,你們卻敢贏……事實證明,我選的路是錯的。” 蘇天御掃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對于你們這些生活在一區(qū),位居高位的華人來講,你們有更好,更寬闊的路可以走。就像紐市的林蔭大道,就像是華府的議會大道,你們看到的,都是霓虹璀璨,是富饒強大。但對于龍城的很多生活在底層的民眾而言,對肩上扛著一條條壓迫政令的人而言,他們只能選擇那條最臟,最艱難,最痛苦的路,最后把它走完。因為不這樣,就沒有辦法前進。” 聽到這話,康鼎煌久久無言,看著遠處重建的龍城,背手回應(yīng)道:“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吧。六年啊……這里真變樣了,安靜,繁榮?!? 蘇天御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誰看到戰(zhàn)后重建的龍城,都有感慨的資格,唯獨你沒有。起碼在我們面前,你沒有!在那些倒在海燕坑,長眠于烈士陵園的戰(zhàn)士和家屬面前,你也沒有。在千萬因為戰(zhàn)爭受苦受難,流離失所的龍城民眾面前,你更沒有??!” 說完,他不再猶豫,邁步離開了這里。 康鼎煌嘴唇蠕動了一下,望著他的背影,最終還是沒有反駁這句話。 侯國玉邁步走過來,路過康鼎煌的時候,面無表情地說道:“談判期間,我勸你最好不要亂走……這里有很多人非常恨你,” 康鼎煌怔怔地望著他,沒有吭聲。 侯國玉扭過頭,邁著大步離開,跟隨著蘇天御上了汽車。 車隊緩緩駛離宴會廳大院,直奔行政大樓而去。 過了一小會,車上,侯國玉忍不住說了一句:“踏馬的,等談判拉扯完以后,我們第一個條件,就是讓他們交出康鼎煌!” 蘇天御插手看著窗外,輕聲說道:“其實……康鼎煌是個簡單的人?!? 侯國玉聽到這話,愣了一下。 蘇天御繼續(xù)說道:“你說他是漢奸嗎……是,也不是?!? 侯國玉問道:“怎么講?” 蘇天御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說道:“我跟他做了十幾年的對手,我了解他。康鼎煌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認為龍城贏不了,所以,他的策略就是依附,是跟我們兩種完全不同的政治思路。而政治,就不能單純用對錯去評價。一段歷史,幾千萬量級的民眾何去何從,最終結(jié)果,都放在一個人身上看對錯,這是不太公平的。簡單來講,沒有康鼎煌,也有李鼎煌,王鼎煌,這段歷史就是會誕生這樣的人。” 侯國玉咬著牙說道:“我不懂你說的。我就知道,我們那么多人死在了他手里,如果給我個機會,我一定親手宰了他!” 蘇天御停頓了一下,再次扭頭看向窗外,淡淡地回道:“放心吧,你說的這個問題,會有人替你解決的?!? 狗六子此刻對康鼎煌的評價,是非常平靜的。而平靜就不會有過激的情緒,他已經(jīng)看見了后者的結(jié)局。 …… 兩天后,正當(dāng)龍城方面與一區(qū)談判代表準(zhǔn)備進行第二次談判的時候,對方忽然接到了大區(qū)議會的調(diào)令,非常倉促地返回了一區(qū)。 回程的飛機上,康鼎煌坐在機艙內(nèi),正閉目休息。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他的秘書扶著座椅靠了過來,語氣急促地說道:“局長……宣布了,老總長今天正式向大區(qū)議會提出了辭呈……根據(jù)我們內(nèi)部的消息,是大區(qū)議會逼迫他下臺的?!? 康鼎煌聽到這話,良久無語。距離選舉僅僅還有一個月,而大區(qū)議會這么急著把老總長趕下臺,應(yīng)該就只有一個目的。 沉默半晌,他緩緩點頭:“好,我知道了?!? 秘書停頓了一下,又輕聲問道:“局長,落地后,咱們是不是馬上回基地,去見一下林總司令?” 康鼎煌聽到這話,無奈地苦笑了一下,擺了擺手說道:“不用去基地了,以后都不用面見林總司令了?!? 秘書聽到這話,一時間也沒有理解。但不管他如何揣摩,很多事情,已經(jīng)在無聲無息中劃上了句號。 當(dāng)晚,飛機抵達一區(qū),康鼎煌并沒有跟著眾人去往單位,而是給身邊的秘書,以及自己團隊的人都放了長假,讓他們自行回去休息。他則一個人返回了住所,把自己關(guān)在了家里,再也沒有出來。 …… 三天后,康鼎煌在家里接到了青衣局即將被裁撤的通知,并告知他必須向一區(qū)的中央局進行工作上的交接。 得到這一通知以后,康鼎煌依舊沒有返回青衣局,而是通知了時任的副局長,命令他來督辦此事,自己則是稱病繼續(xù)待在家里。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