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行軍大忌,不得入山林,但凡走上這一路,必然都是絕境,趙括當(dāng)年,便是如此。 項(xiàng)燕大軍有意將秦軍的逼上伏牛山,這一點(diǎn),作為李信和章邯如何看不出來呢,但是看出來了也沒有辦法,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 山林荊棘難走。 卻成為秦軍唯一的生路。 但至少一點(diǎn)可以斷定,那就是一旦秦軍入了山林,項(xiàng)燕的大軍是斷然不敢追逐的。 李信灰白的臉色,夾雜著灰塵和汗水,驚懼的心神呆滯的看著前方的山路,天色漸漸亮了起來,也算能看到四野的模樣,周圍凄慘難言的景致印入眼底,士卒們疲憊,驚懼,劫后余生的面色已然落入眼中。 一時悲從心起。 章邯扶著李信,此刻,李信的情緒已然處于崩塌,作為副將的他,斷然還保留了幾分理智。 見到李信欲言又止,章邯說道:“將軍,等找到了休息的地方,在說其他吧!” 李信看了章邯一眼,長嘆一聲驀然不語。 一個時辰后。 山頂?shù)囊惶幧陨云教沟牡囟危钚诺氖畮兹f大軍已然被困在此處。 從山頂往北看去,愕然是那艱險的長江天險。 想要過去,斷然不可能。 然而,往其他方向看去,不難看到,山腳下,二十萬楚軍已然將整個伏牛山的幾處通道圍的水泄不通。 這還只是隱隱看到的,看不到的峽谷和山谷,自然也不可能被楚軍放過。 再加上地理不熟,此番要等到楚軍松懈,憤死突圍,根本就不可能了。 李信痛聲說道:“我李信,對不起秦國!!!對不起國公,對不起大王!!” 看著眼前的十幾萬將士,囚困在這山野之間,然而,糧草輜重已然盡數(shù)丟失,可謂十死無生之局,李信頓時暈厥了過去。 他不怕死。 可是,讓如此多的將士們因?yàn)樗溃@是驕傲的李信,斷然無法承受的。 想到自己,當(dāng)年在兵演中,脫穎而出。 成為了蘇劫的親兵,隨后一步一步,在歷來的大戰(zhàn)中屢立戰(zhàn)功,成為了滅楚的主帥,這一切,如曇花一現(xiàn),眼看便要凋零。 然而。 就在大軍一籌莫展之際。 山道處,走來幾道身影。 警戒的秦兵頓時一個個緊張的看了過去,樹林遮蔽,看不到來人的模樣,等徹底看到來人的時候。 已然士氣頓失的秦軍幾乎失聲。 聲音中顫抖加上一陣陣不敢置信的,幾千人,抹了抹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我莫非是在做夢不成!” “是國公?” “鎮(zhèn)國公!!” 幾千人的視野里,蘇劫和八個士卒居然出現(xiàn)在了這伏牛山! 怎么可能呢? 然而,越來越多的人,被這一面休憩的士卒所驚起,靠著石頭的李信和章邯,等人也不由望了過去,隨后,幾步起身,箭步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蘇劫出現(xiàn)在這里,這怎么可能。 一身龍虎金紋袍,頭戴白玉簪,依舊那般莊嚴(yán),但神色間也略略有些疲憊。 蘇劫看定步在山道里,看了看浴血的將士們,最終掃了一圈,緊皺的眉頭終于算是松弛了下來。 最后將目光定在不可置信的李信和章邯等人身上,說道:“看來,本公來得還算不晚啊。” 蘇劫的一句話。 整個山頂頓時哭腔一片。 蘇劫看來,李信這二十萬大軍,已然,是沒有半點(diǎn)存活的機(jī)會了。 很大可能會和歷史一樣,全軍覆沒,只有寥寥幾百人,從長江游過去,最終得以逃回秦國。 李信幾步上前,帶著章邯等人直接跪在地上,痛哭不止,道:“末將死罪!!” 多的話,已然無用在說。 章邯,楊端和,還有一干或者的副將,也都紛紛跪地。 蘇劫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你的罪,等活下來,本公在治你,楚非尋常大國,非做舉國決戰(zhàn)之心,不能輕言滅之,你今日之?dāng)。瑪≡诤翁帲憧捎兴剂堪。俊? 說白了。 李信輕敵冒進(jìn)了。 如果,不是輕兵疾行,帶著攻城重械,李信還真未必就這么敗了。 李信痛聲說道:“末將知罪,知罪!!!” 李信知道,說一切,都是白說,今日之?dāng)。貒鴥砂倌陙砦从校m然死的人,不算兩百年來最多的一次,但是,如此南下天下皆知。 一舉被楚國所敗,天下人怎么看。 不用下,許多人都會乘機(jī)而起,甚至?xí)e族逃往楚國,都不會少見,這等于告訴了天下人,虎狼之秦也并非不可敗的。 然而。 秦軍將士們,如今見了蘇劫。 已然升起了莫大的戰(zhàn)意。 一掃此前之陰霾。 各部都誓死要和楚軍決戰(zhàn)。 蘇劫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沒人去問,但是,很顯然,肯定是他們的沒有修建南陽大營,而去攻打楚國,傳回咸陽后,國公便立刻猜到他們的動作,是以提前,來到了他們逃離的方向。 不得不說。 確實(shí)如此。 當(dāng)初,蘇劫讓趙高前往南陽找唐且,隨后,馬不停蹄,輕裝帶著幾十人,渡江提前來到了李信最有可能逃離的官道方向,然后一路向東,想要前往淮北。 山腳下。 項(xiàng)燕位居中軍,身邊的項(xiàng)梁親率八千子弟兵,神色微張,抬頭看著山頂之地。 此刻,二十萬楚軍已然將整個伏牛山給圍住。 斷然是半只野物,也都不可能跑出來。 而北面,卻是一道長江天險。 根本不可能離開。 然而,和李信不一樣的是,越是這個時候,項(xiàng)燕越是冷靜,能不能覆滅秦國,最為關(guān)鍵的便是這里。 項(xiàng)燕說道:“秦軍此番身居必死之地,但必有求生之心,傳令下去,不可大意,切莫中了秦國的調(diào)虎離山,用重械圍山,守住東西兩座路口,決不可放走一個秦軍。” 項(xiàng)梁領(lǐng)命。 實(shí)則,此番,楚國已然調(diào)集來了重械。 秦國想要逃離,可能會舍棄一部分人馬,沖擊其中一個路口,吸引楚國的主力,然后伺機(jī)從另一方逃走。 然而,秦軍素來好戰(zhàn)。 當(dāng)初,寧愿戰(zhàn)死,也不投降趙國,越是到了這個時候,秦軍越是兇猛,這一點(diǎn),是其他各國都不能比擬的。 然而。 楚軍卻是另一番光景。 無人不振奮,無人不欣喜。 要知道,他們這一次,擊退的可是秦軍啊,列國合軍都無法戰(zhàn)勝的秦軍。 對于楚國,別看秦國素來和楚國聯(lián)姻,但秦國從來都是蔑視楚國的,在孝公以來,秦楚百余年的對抗中,楚國除了幾次微不足道的小勝,幾乎從來都處于下風(fēng),是以,山東六國的說法:欺辱楚國,莫秦為甚。 這便是李信要以二十萬大軍滅楚。 朝堂上卻斷然覺得必然可行的一個因素。 欺辱了他們兩百年,被稱為虎狼之師的秦軍,如今就被困在這座山里,沒有糧草,沒有水源。 兩個時辰后。 楚國各部已然就緒。 壕溝,壁壘,尖矛都整整齊齊的被安置在山腳之下。 連弩車,橫隔在面前這座最為開闊的土地上。 隨后,楚軍就地埋鍋,連換飽餐一頓,一夜的追逐,疲累,頓時被掃去了幾分。 楚軍尚且如此,何況是驚懼交加的秦軍,可想而知。 直到天色發(fā)黑,弦月已然隱隱快呀冒出云頭,山頂?shù)那剀姅嗳粵]有半點(diǎn)下山的跡象。 此刻。 項(xiàng)梁來到了項(xiàng)燕的身邊說道:“爹,兒子預(yù)料,秦軍若于下山于我軍對戰(zhàn),必在今晚!” 周圍的副將各個點(diǎn)頭附和。 秦國奔襲了一夜,傷殘極多,如今困在山頂休息了一夜,不飲不食,等到了明日,怕是半點(diǎn)力氣也都沒了,然而,一旦到了黑夜,視線模糊。 這也就成了秦軍唯一的機(jī)會。 趁著天黑,可以四處逃走。 是以,項(xiàng)梁這番話,卻等于說,今夜必然是一場惡戰(zhàn),好在好在,楚國已然準(zhǔn)備得極為充分,秦軍雖然必死,但并非是哀軍,于楚國的士氣來說,天壤之別,一戰(zhàn)必然能將秦國的二十萬大軍給消滅。 項(xiàng)燕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秦軍悍勇,必死而奮戰(zhàn)不可小覷,傳令下去,各營點(diǎn)燃火把,不可讓秦軍有半點(diǎn)可乘之機(jī)。” 隨后。 伏牛山山腳之下。 燈紅通明! 密密麻麻的火把,將這里照成了白晝,不管哪里出現(xiàn)秦軍,都可以瞬間被發(fā)現(xiàn)。 然而,所有楚軍,也都憤然望向山上。 然而,隱藏在黑夜里的秦軍,比白天更能清楚的看到楚軍的分布。 看著密密麻麻的火光,李信,章邯等人更是心如冰窖。 項(xiàng)燕實(shí)在厲害。 項(xiàng)燕和王翦有些類似,求穩(wěn),而不求勝! 越是關(guān)鍵的時候,越是冷靜,半點(diǎn)沒有因?yàn)榇饲白窊羟剀娝陌倮锏拇髣俣鴣y了心神。 蘇劫站在唯一的高石上,眺望著遠(yuǎn)處的山腳,一動不動,似乎在陷入深深的沉思。 李信冒然上前,說道:“國公,末將戴罪之身,萬死難贖,這項(xiàng)燕,知末將而不知國公,其必然想要斬主將以成全功,末將愿率一波人馬,向東突圍,項(xiàng)燕必然會帥軍追擊,等末將吸引楚軍主力,國公便帶著其他將士們,從東山逃離!懇請國公應(yīng)允!” 李信的話充滿了必死之心。 他是主將。 生擒或斬殺主將,便是標(biāo)志著一場戰(zhàn)爭的徹底勝利。 沒有了主將的軍隊(duì),無疑會是一盤散沙。 此次,李信西逃,自報身份,哪怕就是項(xiàng)燕,也決然不會無動于衷。 到時,其他的各路便必然有了機(jī)會。 蘇劫驀然睜眼,回頭看了看李信,說道:“李信,你跟了本公已然有八年了吧。” 李信聞言,兩眼一紅,說道:“八載三個月!” 蘇劫點(diǎn)點(diǎn)頭,道:“當(dāng)初,你要打楚國,是本公答應(yīng)的,那時,本公還是上將軍,也就是說,今日責(zé)你的罪,以秦法來言,本公亦有罪,你的罪,輪不到楚國來定,要定,你也給本公滾回咸陽,讓大王來定,定你的罪,定本公的罪。” 李信,章邯等人一聽。 頓時呆立當(dāng)場。 李信眼紅說道:“是末將不理國公命令,擅自主張,怎敢讓國公替屬下責(zé)罪!屬下心痛,唯有以死報秦!” 章邯說道:“國公,末將為副將,難辭其咎,最同連坐,此番吸引項(xiàng)燕主力,便由末將代之!” 蘇劫看了章邯一眼。 歷史上,這可是秦國最后的一員大將啊。 想到章邯的忠義。 蘇劫連連擺手,說道:“戰(zhàn)場為何物?戰(zhàn)爭為何物?國家大爭,為求奇絕而寧可敗之,豈不大謬?李信,自兵爭問世,戰(zhàn)場從來是雙方大軍為國家一決勝負(fù)的角力場,此間之根本所在,是國家利害之得失,而非一將才華之毀譽(yù),維其如此,主將能以看似平常無奇之方而完勝敵國,才乃上上之策也,今日,你可想透徹了?” 李信說道:“末將明白了,是末將太過執(zhí)著于名譽(yù)!”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