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樓一夜聽春雨-《法老王之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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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在客廳茶幾上的電話驟然響起來,希薇驚惶地睜開眼睛:“誰的電話?發生了什么事?”數條猙獰的血絲醒目地橫貫在她眼球上,讓我剛剛落下的心又一次懸了起來。
“沒事,沒事,你好好睡,是我的電話在響。”我急促地走出去,電話的液晶屏上顯示的是米茲的號碼。
“是誰——”希薇提高了聲音,但嗓子一下子啞掉了,帶來一陣抑制不住的猛烈咳嗽。
“是米茲警官,別怕,別怕……”我倒了杯水送進臥室,但希薇轉眼間就昏睡過去了,額角、頜下到處都有蚯蚓一樣的青筋凸顯著,極盡狼狽之態。
我退出來,掩上臥室的門,隨后接起電話。
“鷹、鷹?酒店停車場里出了狀況,你在哪兒?”他在氣急敗壞地大叫大嚷著。
我淡淡地回應:“在一九**房間?!?
“什么?那我的人呢?怎么打不通他們的電話,都死到哪里去了?你別離開,我馬上上來,咱們得好好談談——上頭說了,再搞出人命血案來,第一個就拉我去坐電椅……”一連串粗俗的俚語咒罵飛入我耳朵里,同時還有電梯“?!钡囊宦曣P門的動靜。
我怔了一下:“他的人?兩個便衣警察明明就在門口,怎么會聯系不上?”
酒店內部不會存在通訊盲區,否則我和米茲也不可能清晰通話。我走到門邊,左手搭在把手上,警覺地側耳諦聽著。
門外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而且均勻悠長,應該內功非淺之輩。女服務生說過,她會一直在門口等候召喚,但我再三摒息靜聽,卻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有人上來?”其中一個人低聲警告同伴。
“喀啦”,手槍子彈上膛聲隨即響起來。
“消聲器——”我聽到輕快的金屬管件旋轉的動靜,兩人使用槍械的手法相當高明,只用半秒鐘就完成了偷襲的準備工作,替兩柄使用微型開花彈的速射手槍擰緊了消聲器,發出的噪聲絕不會高于成年人捂住嘴唇的輕咳。
走廊盡頭的員工電梯“?!钡囊宦曧懀贝俣林氐哪_步聲咚咚咚地傳進我的耳朵。那肯定是米茲,因為他一直都在嘟嘟囔囔地咒罵著,不時地在墻上亂拍亂踢。
“凱安、亞昆布——你們兩個雜種在哪里?快滾出來!滾出來!”他的聲浪驟然升高,已經拐入門口的直線長廊。
以米茲的臭脾氣表現能升到今天的位置,靠的是真刀真槍的實干,而非鉆營拍馬、投機取巧,所以他的實戰經驗應該相當豐富,一發覺情況不對,立刻垂手拔槍。我清晰地聽到米茲腰間的牛皮槍套發出彈簧扣跳開時“啪嗒”一響的動靜,只不過門外的兩人處于以靜制動的高度戒備狀態中,出槍的手法更為凌厲。
我雖然看不到門外的具體情形,但僅憑聽覺就能在腦海里勾勒出每個人的站位和動作,此刻就是我沖出去的最佳時機。
門只開了半尺寬的一條縫,我幾乎是扁著身子硬“擠”出去的,悄然橫在兩個人的中間,雙掌齊飛,分別砍在右側那人的臂彎和左側槍手的肩頭上。這恰到好處的一擊,足以令兩人在五分鐘之內全身麻痹,連指尖都無法動彈。
走廊里竟然還站著第三個人——滿臉微笑的女服務生,剎那之間,我腦子里如同閃過一道晴空霹靂般震撼:“她在?怎么會聽不到呼吸聲?”
“鷹?怎么回事?他們是誰——”米茲及時收槍,大步向這邊奔過來。
“別——”我只來得及說了一個字,眼前驟然閃過一道絢麗無比的強光,頓時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憑著感覺向左側俯沖,希望避開強光背后的致命一擊。走廊里飄浮著空氣清新劑的玫瑰花香,我的肩膀重重地磕在墻角,毫不停頓地連續兩個側翻,左手撈到了敵人丟棄的手槍,向強光發出的位置連續扣動扳機。
一系列的動作進行時,我一直是處于雪盲一樣的狀態,什么都看不到,但腦子里不斷地跳躍著這樣七個字——“小樓一夜聽春雨……”
一陣刺骨的寒意停留在我左頰旁邊,有個女孩子在悵然輕嘆:“想不到連你都是浪得虛名的人?鷹,我本來以為你是完全可以躲開這一刀的,甚至特意準備了后續的‘落花四連殺’、‘鐵骨流星斬’?,F在,什么都不必了,被海軍陸戰隊的高官們推崇備至的英雄,應變速度如此之差,難道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再值得我精心布局刺殺的高手了嗎?”
寒意停在我的雙眉正中,一只冰涼細膩的手輕輕抹過我的眼睛,被強光灼痛的感覺差了許多,我終于看到了七七五號服務生的臉。
她的手里握著一柄鑲滿鉆石的短刀,長度不到一尺,除了灰白的刀刃之外,刀身全部嵌著大大小小的鉆石,在走廊頂上的射燈照耀下,每一顆都發出絢爛的七彩光芒。
“好……刀……”我動了動焦渴的嘴唇,刀鋒冰冷,但她身體里散發出來的澎湃殺機卻像是即將噴發的火山一樣,斗志昂揚,灼熱沸騰。
“日本鑄刀大師尾生十三郎費時七年才鍛造出了這柄刀,值得慶幸的是,他是一個低調而誠懇的人,從不向外界大肆炫耀,畢生虔誠食素,只為鑄刀而活。鷹,如果有機會死在這柄刀下,你會不會感到由衷的榮幸?”
她的神情已然變得萬分冷漠,仿佛自己也與殺人的絕世寶刀融為一體。
“死亡不過是死亡,分什么榮幸與否?我甚至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可不可以賜教?”我坐直了身子,但隨即感到全身主要關節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酸麻,無法積聚力量準備反擊。
尾生十三郎在全球鑄劍師中排名第九,畢生癡迷與鑄造刀劍,無妻無友,身邊只有一個名叫“杏花”的棄女,所以把這柄刀起名為“小樓一夜聽春雨”,取于中國古詩詞里的“小樓一夜聽春雨,小巷明朝賣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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