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下一刻,嘴邊出現一顆紅潤飽滿的棗子,玉瑤急忙一口咬上去,差點咬到他的手指,玉瑤不好意思笑了笑。 他說:“你先休息吧。”聲音略微嘶啞,說完捂嘴咳嗽兩聲。 見他起身,玉瑤下意識問:“你怎么了?” 這幅鬼樣子,太狼狽了吧,一點都不好看。 凌風擺手,說沒什么,便快步走出洞口。 玉瑤見人走了,倒在床上,望著洞頂,腦海浮現出一幕幕畫面,那是另外一個女子,不是玉瑤,可為何心底還是會這么痛。 比寧心刺的那一劍還要痛千倍萬倍。 想起寧心,玉瑤才想起,自己居然沒有死。連忙運轉功法,靈魔之力都沒有,幸虧感知體內還有鳳血仙花的存在,玉瑤才沒有陷入恐懼。 說不定痊愈后,修為就回來了,玉瑤安慰自己。 玉瑤躺在床上,身體很虛弱,無法動彈,不知外面的世界,只心驚地看著凌風面容一日一日憔悴下去,近乎到了柴毀骨立的地步。 而玉瑤也猜到了某些真相,越想心越涼。 第十日,玉瑤打翻了他的藥碗,哆嗦著嘴唇吼道:“玉瑤不要喝這藥了,又苦又沒用,玉瑤的修為半點都沒回來。” 凌風只沉默地看著灑了一地的藥,撿起藥碗,一聲不吭地走出去。 約莫半個時辰,他又端了一碗藥進來,臉上面如金紙,白得可怕,就這么幾步的距離,他甚至還歇了歇才走到床邊。 鼻尖的血腥味如此濃烈,他袖口滲出了血跡,玉瑤咬緊牙關,身子不住地打冷顫。 如之前一般,他用勺子攪了攪,吹了吹,遞到玉瑤嘴邊,玉瑤閉緊嘴唇,將頭撇向一邊,十分抗拒。 他低聲,帶著幾分誘哄:“念兒,藥涼了就不好喝了,你若是怕苦,玉瑤這還有蜜餞。” 身后一陣摩擦聲,下一刻玉瑤眼前出現一只干枯消瘦手,掌心托著一顆飽滿圓潤的蜜餞。 玉瑤再也忍不住,咬緊下唇,眼角的淚水無聲落下。 “為夫喂你吧。” 玉瑤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被他掰了過去,他喝一口,低頭貼上玉瑤的嘴唇,在玉瑤震驚的目光下,撬開來嘴唇,然后將苦澀的藥渡給玉瑤。 玉瑤整個人如遭雷擊,瞪大雙眼望著他,恍然做夢,只能任由他一口一口,將藥喂進嘴里。 臉頰的淚落下,混雜著藥,不知哪種更苦。 喂完藥,他臉色緋紅,眼神有些飄忽,就是沒看玉瑤。 玉瑤心臟怦怦跳,可目光落在他手腕,心如墜冰窖,濃烈的怒意涌出來,冷冷地說說:“玉瑤不會再喝你的藥。” 他臉上緋色瞬間褪去,十分蒼白,他拿著碗離開,將玉瑤剛剛灑在地上的藥也用抹布仔細擦干凈。 做完這一切,他默不吭聲出去,玉瑤頓時松了一口氣,藥效上來,昏昏沉沉睡著了。 等玉瑤醒來時,看著他坐在床邊,手里又是那黑乎乎的藥。 玉瑤再也忍不住尖叫起來,指著他破口大罵,說出最尖銳的話: “你滾吧,玉瑤不需要你!” “你現在這副鬼樣子,真是倒胃口,快滾吧!” “玉瑤看著你就惡心,這些藥更惡心!玉瑤寧愿死也不會喝你的藥!” 見他無動于衷,執拗地坐在床邊,眼神暗淡下去。 玉瑤跪在床上,近乎哀求地低語:“凌風,能不能換一種藥?這藥太苦了,玉瑤真的喝不下。” 眼淚早就模糊了玉瑤的視線,隱約間看見他動了動。 不一會,他捏著帕子,輕柔地擦干玉瑤的淚水,強顏笑道:“沒關系,還有三日,你就不用喝了。” 玉瑤強忍著心酸,雙手撐著身子說:“你看,玉瑤已經好了,不用再喝藥了。” 玉瑤想要起身,卻發現身體使不上勁,玉瑤無力地解釋:“可能躺多了,一會就好了。” 無論玉瑤怎么拼盡全力,也只能坐起來。 “念兒,沒事的,你再忍耐三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按著玉瑤肩膀,輕聲說道。 他說完,端起旁邊的藥碗,吹了吹,想喂玉瑤,卻被玉瑤躲了過去。 兩人對視,都執拗地看著彼此,他虛弱地笑了笑,望進玉瑤的眼里,念念叨叨:“這藥有些冷了,得重新換一碗。” 聽了這話,玉瑤頭皮瞬間發麻,連忙拉著他的袖子說:“玉瑤喝!” 他聽了玉瑤的話,臉上露出笑容,很欣慰地摸了摸玉瑤的頭頂,然后一勺一勺極認真地喂藥。 接下來這段時間,他帶著斗笠,杵著拐杖端著碗顫顫悠悠走進來,將藥放在床邊,坐在不遠處,極認真地看著玉瑤喝完藥,才端著碗離開。 這三天,將玉瑤這一輩子的淚水都流完了,看著他躲在斗笠里,玉瑤就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 最后一天,玉瑤喝完藥,拉住要走的他,輕聲說,“你陪陪玉瑤吧。” 感覺他有些猶豫,玉瑤扯著他的袖子搖了搖,撒嬌:“你這幾天都沒說話,現在陪陪玉瑤好不好嘛。” 最后,他還是點頭坐下。 玉瑤壓制心底的恐懼,揚起笑臉說:“玉瑤都看不到你的人了,把斗笠摘了吧。”說著不等他反應過來,飛快扒在他身上,一下將斗笠摘開扔在地上。 他沒有預料玉瑤的動作,等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暴露出來。 當看清他的樣子,玉瑤震驚地忘了呼吸,捂嘴驚呼。 頭發快要掉光了,樹皮樣的臉,衣服下猶如一架骷髏,瘦骨嶙峋,就連那雙原本瀲滟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層白霧。 像是畏懼玉瑤的目光,他捂住自己的臉,急忙撿起地上的斗笠,杵著拐杖往門口快步走去。 心急之下,還摔了一跤,爬了半天才站起來,落荒而逃。 玉瑤想要起來,卻動彈不得,只能癱在床上,捂嘴撕心裂肺痛哭起來,整個山洞回蕩著玉瑤的哭聲。 然而,沒抵住藥效,過了一會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玉瑤醒過來,立馬起床,沒想到躺了十幾天的身體,下床竟然站了起來,身上修為也在,玉瑤欣喜若狂。 當看到桌上有一張紙條,嘴角的笑意瞬間淡了下去,心底十分不安,拿起紙條看,這份不安化為實質。 [念兒,為師修為大成,羽化飛仙了,玉瑤在仙界等你。] 寥寥數語,卻讓玉瑤心底發寒,不敢去想另外一種可能性。 玉瑤忍住心底的慌張,將紙條貼身放好,又在山洞找了找。 將幾個箱子翻開,里面全是玉瑤曾經在曲谷宗用過的東西,穿過的衣裙。 玉瑤愣了片刻后,才揮手將東西收進儲戒,就連那張床都沒放過。 走出山洞,正是晌午,在整個山頭找了遍,也沒找到人。 玉瑤飛身朝曲谷宗而去,約莫半炷香,便來到了宗門口。 “什么人?”兩個高階弟子走上前,當看到玉瑤的臉時,他們驚訝地喊大師姐。 玉瑤不想廢話,一掌拍在護山大陣上,陣法瞬間消失。 “敵襲!敵襲!”整個曲谷宗拉響預警。 玉瑤不管不顧往里面沖去,那些弟子不敢硬攔,只好跟在玉瑤身后。 “大魔王,你還敢來!”李長老見了玉瑤,立馬冷臉。 “玉瑤來找凌風的,將他交出來!” 李長老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話:“大魔王,自凌風執意救你,便與玉瑤曲谷宗再無瓜葛,甚至背上了叛徒的罵名。你現在找玉瑤們要人,當真覺得玉瑤曲谷宗好欺負是吧!” 說完,他握劍作勢刺來,氣勢非常兇猛,眼里更是滔天的憤怒。 玉瑤看了看周圍眾人,都是一臉憤怒,很顯然,凌風沒來過曲谷宗。 玉瑤后退,避開李長老的劍勢,正欲飛身離開,突然聽到對方低低說了一句:“扶世仙翁。” 他說完便呀的一聲,向后倒去,被其他長老接住,大聲罵:“好哇,你個女魔頭,兩個月不見,魔功大漲!”說完,頭一偏,假裝昏迷。 多謝! 玉瑤無聲說了一句,轉身便離開了曲谷宗。 扶世仙翁,并不是仙人,而是一位醫術極其高深的藥師。 因為經常為百姓治病,被世人尊稱為扶世仙翁。 在人間打聽了一轉,玉瑤很快知道他每日會在南山下出診。 玉瑤又飛往南山,可惜曲谷宗離南山太遠,趕到的時候,天色已晚,只能等第二天。 看病的人也散了,很快就只剩玉瑤一人,并未離開,盤腿坐下休息。 夜幕降臨,各種蟲聲此起彼伏,更深露重,玉瑤卻絲毫不在意,就這樣在蟲鳴聲中睜眼到天亮。 天亮了 人漸漸地多了起來,玉瑤站起來,立于隊伍最前方。 不一會,扶世仙翁來了,他一身白色長袍,鶴發蒼蒼,雙眼炯炯有神。 他看到玉瑤,有些吃驚,又收起臉上的詫異,示意玉瑤坐下。 揮手布置了一道靈力墻,這才抬手示意玉瑤說話。 玉瑤迫不及待地問:“你可見過一男子,長得很風光霽月,玉樹臨風?” 在玉瑤期待的目光中,扶世仙翁點了點頭,摸了摸胡子說:“兩個月前,他來找玉瑤,對的,當時就是給你看病。” 玉瑤皺眉繼續問:“然后呢?” 他悠悠地回答:“你當時氣若游絲,差點沒命,而你體內的那朵花,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鳳血仙花,它不斷地吸收你的生機。 然后,玉瑤便給他藥方,只不過需要修為高深之人的心頭血,輔以藥材,差不多二十日便可痊愈。” 雖然早就猜到真相,可玉瑤還是忍不住心顫。 蠢笨得很,就不知道抓一個人來,還用自己的血,大傻瓜! 玉瑤張了張嘴,輕聲問:“那取了心頭血的人呢?” 扶世仙翁奇怪地望著玉瑤,說:“肯定死了啊,二十天的心頭血,難道還能活啊!” 啪! 被戳破幻想,玉瑤氣得眼睛都紅了,一巴掌拍碎攤子,起身指著他鼻子大罵道:“欺世盜名之徒,你這是拿一個人的命去換另外一個人的命!!” 大概從未見過玉瑤這般無禮之人,他冷冷地說:“玉瑤本就不欲告訴他,可他跪在玉瑤面前,苦苦哀求,求玉瑤說出方法。” 扶世仙翁氣得臉都抖了抖,想起當初那男子舉劍威脅自己,眼神實在太恐怖了,若是被世人知道,自己跪在地上求饒命,一世英名就毀了。 幸好那人死了,也保住了這個秘密。 玉瑤臉瞬間紅了,這比被人扇了一耳光還讓玉瑤羞恥,凌風是多么驕傲的人,當初不過說了一句話,他第二天就戴起斗笠,甚至不再親手喂藥。 這么驕傲的一個人,為了玉瑤,一身傲骨被人打碎,那該是多大的難堪。 玉瑤不敢再留下,直接落荒而逃,可天大地大,玉瑤在哪里去找他呢? 。。。。。 一年后,玉瑤躺在山洞上,伸手從懷里掏出那張紙條,字跡有些模糊。 松手,紙張隨風而飄,落在身旁。 [玉瑤,為師修為大成,羽化飛仙了,玉瑤在仙界等你。] 玉瑤雙手捂住眼睛,默默念叨:“你躲哪里了?將這世間翻了個遍,玉瑤也沒找到。” 一滴淚悄然落下。 (正文完結)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