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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眼看著早上的菜都送過來了，干活的人也陸陸續(xù)續(xù)過來，大成媽就立刻叫住了小兒子：

    “小海，你過來媽跟你說個事。”

    大成爸抬眼看看，默不吭聲。

    而珍珠則嘆了口氣。

    小海倒是老實，跟著他媽直接進了房間，迎面便接來一個問題：

    “小海，媽聽說你姐現(xiàn)在咋樣現(xiàn)在在那什么壇上能看到？你帶媽看看唄！”

    小海想起早上他爸叮囑的話——

    只講好的就行。

    再想想嫂子后來跟自己說的：“瞞不住的，媽要問你你就說，一五一十的說。”

    此刻小小少年只覺承擔(dān)了大任務(wù)，家庭的未來擔(dān)負(fù)在自己身上，讓他整個神情都嚴(yán)肅很多，一瞬間仿佛明白了許多大道理。

    “行，媽，我?guī)闳ゾW(wǎng)吧，我悄悄念給你聽。”

    ……

    小海今年已經(jīng)初三了。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意外在網(wǎng)吧搜到他姐的名字，他花了整整兩天時間，將所有帖子從頭看過來。

    甚至還看了他姐寫的。

    但越看，就越是覺得不值得。

    他大哥那么辛苦，借錢借的那么卑微，可她姐卻過得是這樣的生活，說出的是那樣的話。

    重男輕女家庭出身的？

    懦弱大哥刻薄大嫂，還有只會對家人吸血對她頤指氣使的弟弟……

    沉默的走在路上，看著臉上帶著輕松笑意的母親，呂海突然覺得有什么東西不一樣。

    他低聲問道：

    “媽，要是我姐現(xiàn)在過得不好，你要把她接過來嗎？”

    ……

    大成媽一愣。

    隨即臉上涌出一抹擔(dān)憂來：

    “怎么會不好？你爸昨天晚上說挺好的？”

    小海卻執(zhí)著于他的問題：“你告訴我，會不會把我姐接過來？”

    大成媽沉默了，隨即又勉強笑道：

    “不接，讓你姐在外面吃吃苦鍛煉一下，她這樣不顧親情，碰到難關(guān)了也沒人搭把手的。”

    小海停下腳步。

    他不傻，能聽明白他媽話里的意思，此刻臉上涌出憤怒和難堪來：

    “不許接！”

    “憑什么接她？”

    “現(xiàn)在住的是我哥的房子，花的是我哥的錢，家里的債是我哥還的！”

    “媽，我跟我姐倆是你們的責(zé)任，不是我哥的！憑什么他早生幾年不光要養(yǎng)父母，還要養(yǎng)弟弟妹妹！”

    ……

    “小海！”

    大成媽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看著這個黑瘦的小兒子：

    “你是不是糊涂了？”

    “話怎么能這么說？誰跟你說的這些？你哥你姐都是我的孩子，你們兄弟姐妹互相幫襯難道不是應(yīng)該的嗎？”

    “我也沒說接你姐回來，她當(dāng)初做錯了事，一定要吸取教訓(xùn)才行。”

    “你哥現(xiàn)在對你好，是花了錢，但他跟你嫂子也能掙，你以后對他好就行了！”

    “媽，是你糊涂了！”站在大街上，小海大聲說道。

    路上還有來往的行人，被這大嗓門一叫，忍不住就把眼神看過來。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大成媽站在路邊臉頰漲紅，頗有些手足無措。

    ……

    但小海卻顧不得這些，此刻握緊拳頭：

    “你不就是想著我姐改好了再讓她回來嗎？”

    “你別想！”

    “我姐那樣的人……她那樣的人，我哥對她不夠好嗎？她都能狠得下心來——”

    “媽，你為什么不心疼我哥？”

    他說著，嗓音哽咽，略黑的臉頰上不知何時已浸滿晶瑩的淚水。

    大成媽愣住了。

    她從懷里摸出皺皺巴巴的衛(wèi)生紙，手忙腳亂的要遞給兒子讓擦眼淚，一邊還忙不迭的說道：

    “我怎么不心疼你哥？”

    “我心疼的不得了！”

    小海已經(jīng)蹲到地上去了。

    “你騙人！”

    他嗚嗚耶耶：

    “你要真心疼我哥，為什么他那么累，你還打算以后把我姐接過來讓他養(yǎng)？”

    “我不要！我哥就是我的，我沒姐姐！我嫂子做了大手術(shù)以后不能生了，醫(yī)生說身體也差——我都看到了，她現(xiàn)在還吃藥！”

    “我哥腰上肩膀上都貼的膏藥，家里膏藥放了五六盒——”

    他突然從懷中抬起頭來，淚痕斑駁的臉上滿是兇意：

    “我只有哥哥嫂子！我不要那個姐姐！媽你不許拿我哥的錢養(yǎng)她！”

    “不許！”

    ……

    兒子抗拒的那么直白，大成媽一時無語。

    帝都的風(fēng)是那么的寒冷，遠(yuǎn)比老家要更凜冽，她年邁的身子佝僂著，整個人仿佛僵硬在風(fēng)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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