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自己什么人? 顧泯很清楚。 他自己的身份,他一直都記得很清楚,即便知道他身份的那些人,幾乎都已經(jīng)死了,即便他從離開郢都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沒有告訴過別人自己的身份。 這數(shù)年里,不管是見誰,對誰說話,他都始終沒有再提起過自己的身份,但不提起,并不代表著他便忘記了。 那事情是他最后也是最大的秘密,如何能夠忘記。 “只要你還知道你是什么人,那么別人說你是什么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阿桑蒼白的臉上帶著幾抹淡然,還有幾分難以捉摸的情緒,她就這樣看著顧泯,然后又說道:“說點(diǎn)我平日里不想說的。” “這個世上,你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成為什么人。” 這句話真的很有道理,顧泯堅(jiān)信不疑,但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又沒有這么簡單,就拿現(xiàn)在這件事來說,倘若他真的是大祁皇族,那么之后要為南楚復(fù)國,怎么來面對大祁? 一者是他血脈歸屬,一者是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卻被大祁毀去的理由。 “我還記得,史書上寫過,有兩座前后相連的王朝,前面那座王朝的開國君主甚至還是后面那座王朝的開國君主的表哥。有如此血緣關(guān)系又如何,到了該推翻對方的王朝,執(zhí)掌天下的時候,又何曾手軟過,后面那位開國君主的二兒子更是殺了幾個兄弟,骨血相殘,方才成了一代雄主,此后史書上對他也不見得有多少罵名,反而多是贊譽(yù)。” 帝王之家,父子相殘,兄弟相殺,這種事情,屢見不鮮。 那冊史書顧泯也讀過,那是留下來的真實(shí)故事,殺了表哥的那人建立了一座十分強(qiáng)大的王朝,殺了兄弟的那位甚至成為了歷史上有名的明君。 “再說一句,你和他即便要有關(guān)系,也只有一個很淺顯血脈關(guān)系,除去這個之外,還有什么呢,還有什么值得你糾結(jié)呢?” 換作以往,阿桑絕對不可能說這么多,因?yàn)樗钠饩褪沁@樣,可今天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師弟很有問題,在講那個故事的時候,小師弟的手在微微顫抖,手顫抖倒是沒什么大事,可若是那顆心也在抖呢? 她知道自己的小師弟是這個世上為數(shù)不多的絕對天才,也知道他的天才不僅來自他的天賦,還有他過人的心志。 除去天賦之外,心志是最重要的東西。 現(xiàn)在這個世間最強(qiáng)大的那些人里,或許并不是全部都是天才,但那些人全部都該是心志堅(jiān)毅之輩。 阿桑也很明白,自己的小師弟要是那顆心出了問題,以后的路便會變短,不管這對他有什么影響,阿桑都不愿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因?yàn)槟鞘撬男煹堋? 所以她說了這么多。 自己的小師弟,自己這個當(dāng)師姐的,要竭力護(hù)他周全。 顧泯看著阿桑,認(rèn)真的說道:“師姐,我明白了。” 他說我明白了,但沒有說清楚是明白了什么,是明白了那位大祁皇帝為什么要這樣說,還是明白別的什么? 都沒有說,他只是說我明白了。 阿桑笑了起來,“小師弟,你果然是個很不錯的人。” 這不知道是幾次夸獎了,但阿桑愿意說,顧泯也愿意聽。 “那回柢山吧。”阿桑揉了揉眉頭,有些疲倦的說道:“師父說咸商城是個旋渦,我之前沒想過有這么麻煩,可這會兒才明白,的確如此,師父雖然很多話都沒道理,但這句話說得不錯。” 咸商城是個旋渦,尤其是對顧泯來說。 “現(xiàn)在就走?”顧泯小心翼翼的問道。 “火鍋也吃了,人也差點(diǎn)死了,咸商城還有什么值得留下的理由?” 阿桑說道:“回柢山吧,以后無事也盡量不要離開了。” 顧泯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 想要離開咸商城,自然不是難事,大祁皇帝沒攔著,豫皇子還認(rèn)為顧泯是他的門客,所以在顧泯表達(dá)了這個意思之后,很快一架馬車便來到了庭院前。 師姐阿桑受了些傷,所以這一次回柢山,要用馬車。 顧泯站在庭院前,咧嘴笑著問道:“師姐,這樣會不會太慢了?” 阿桑自顧自鉆進(jìn)車廂里,“還可以,慢慢走,山就在那里,自然能走到。” 顧泯覺得有些道理,很開心的跟著師姐鉆進(jìn)了車廂。 車廂里,阿桑看著他,顧泯也看著阿桑。 “你進(jìn)來做什么?” “坐車走啊?” “那么誰趕車呢?” “啊……這樣啊。” 顧泯鉆出車廂,坐下之后拉住韁繩,馬蹄聲響起,馬車朝著城門而去,不是很快,但就像是師姐說的那樣,慢慢走,總歸是有一天能夠走到的。 馬車從庭院前離開,走在咸商城的城里,很多百姓都看到了,但實(shí)際上盯著這駕馬車的,還有很多雙眼睛。 他們看著這駕馬車,直到注視著馬車真的離開了咸商城,只留下一道影子。 很多人看著那道影子,思緒萬千。 …… …… 皇宮里,大祁皇帝從那座大殿里走出來,這一次他穿著黑色的帝袍,整個人臉上沒有一點(diǎn)表情,看著極為嚴(yán)肅。 在他的身后,跪著六個人。 正好就是六個皇子。 沒有人敢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父親,也更沒有人敢開口說些什么,他們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父皇,這位南陵真正的主人,從來不相信任何人,他對這個世間所有的事情認(rèn)知,都來自于自己的判斷。 他認(rèn)為自己是對的,永遠(yuǎn)是對的。 他們也知道父皇為什么這個時候要召他們進(jìn)宮,要讓他們都跪著。 這里只有呼吸聲,以及輕微的心跳聲。 作為咸商城僅次于大祁皇帝的尊貴人物,六位皇子都知道了之前發(fā)生的事情,他們其中大部人都有了判斷。 至少有三個人已經(jīng)篤定顧泯就是那個遺失的皇子,就是那位小殿下,是他們的哥哥或者弟弟。 知道了這件事,他們心里當(dāng)然有很多疑惑的,只是誰又敢在大祁皇帝面前問出來? 父子應(yīng)該是這個世上最為親近的關(guān)系之一,可是生在帝王家,卻又不是這樣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