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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之四】:巨龍-《來自星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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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檢察官屏住了呼吸,靜悄悄地注視著眼前的景象。

    這個季節的科羅拉多河正處于泛濫的時候,來自落基山脈的冰雪消融,讓原本平緩的流域也隨之暴漲,放在尋常歲月,這不見得是什么壞事,畢竟炎熱的西海岸和內華達州都需要這些河水的泛濫。

    對于整個加利福尼亞公國來說,科羅拉多河完全就是母親的臍帶,可惜這片大陸從來不是一片天賜的寶地,在1927年打贏了獨立戰爭后沒多久,龐大的墨西哥帝國就借機北上,奪回了新墨西哥州和部分德克薩斯領土,也實打實地威脅到了加利福尼亞公國與科羅拉多高原的聯系。

    不過這些政治爛賬對于檢察官來說無足輕重,真正值得憂慮的,是眼前這一批烏泱泱的異形魔怪大軍。

    盛夏的科羅拉多高原本來會呈現出一片慘烈的猩紅,但如今河谷兩岸卻壓滿了漆黑的羽翼和綠色邪火。那是有一千、五千?還是說上萬頭的外域惡魔,正盤踞在紅色的石灘上。

    低矮的劣魔從污染的土地之中爬出,麻利地搬運著補給品,渾身讓骨質鎧甲包裹保護的骨魔在幾個褻瀆牧師的指導下搭建骸骨祭壇,把俘虜和羔羊推上前去,伴隨著一陣邪惡的囈語和令人瘋狂的念頌,那些血肉如同煮沸的巧克力一般融化成一灘污濁血漿,緊接著是嬰兒的啼鳴嚎哭,大量的惡魔蠕蟲從血池之中翻涌著爬了出來。

    即便是再愚鈍之人,也能看得出來這些外域惡魔的行事目的:他們在用生靈獻祭,使外域之風污染這片土地還不夠,更要將人間的一切重新洗牌,把活人當做原料轉化為他們的同胞,以此擴充軍隊,以征服他們的土地,就好像他們曾經對這片大陸的原住民一樣。

    惡魔們的體態總是優雅的,他們的舉手投足充滿了上流的氣息,每個惡魔軍官穿著打扮都比大英帝國的紳士貴族更加華麗且體面。如果是某些劣等文明中自詡民族良心的人,看到了惡魔如何切割活人的一幕,一定會感動的流下淚水,并痛斥同胞們為何不擁抱文明。

    然而女檢察官并不在此列,她的祖上來自于沙俄的車里雅賓斯克,烏拉爾山的血脈注定了她這輩子與體面和優雅無緣,她只是注視著惡魔的軍隊,同時抄出筆記本,用碳素筆冷靜地記錄著自己所見的一切。

    沒有重型武器,多以連級單位行動,高等的惡魔軍官做事很謹慎,即便是在大部隊的保護下,他們也從不落單行動。

    她并不懂軍事,但盡可能地描繪出眼前的景象。

    顯而易見,惡魔們是在這附近駐扎上了。正在泛濫期的科羅拉多河是外域之風絕佳的污染對象,一旦計劃得逞,下游的三億人民都將在痛苦和折磨中死去,并轉化為外域的幫兇。

    可是當女檢察官記錄下來了這一切情報后,她又立刻犯了難:東西是記錄好了,可是送去哪里呢?

    強大的墨西哥帝國,首都墨西哥城遠在千里之外。富饒彪悍的德克薩斯,那些人倒是很積極對抗惡魔,但人口太少了。十三州的揚基佬根本不關心他們的死活。

    想來想去,她只能想到最接近的加利福尼亞公國,據說那位祖上來自諾曼底的大公英武非凡,科羅拉多河又是圣弗朗西斯科的生命線,哪怕只是為了自己的生死存亡,也得出兵對抗。

    ——對,就把情報送到圣弗朗西斯科去!

    女檢察官打定主意,正要起身悄悄離開這片不祥之地時,余光卻不經意間掃過東方,她定眼一瞧,遠處的地平線上,正漸漸升起一股煙塵。

    牛仔?這不可能。還是一伙行商?可這年頭魔禍亂世,哪有行商敢不走官道的。

    女檢察官為這奇怪的煙塵陷入疑惑時,那些惡魔們早已經注意到那迫近的滾滾煙塵。一名百夫長看了一眼煙塵的方向,立刻作出了判斷:

    “那不是路過的,是沖著我們來的。”

    “我們?”他的同僚輕蔑一笑:“你莫不是在說笑,這些沒有毒血的原始以太佬,怎么敢向我們沖鋒的?”

    “不,我可以確定,那隊人雖然不多,但速度很快,目的非常明確,就是沖著我們來的。”百夫長面色嚴肅:“我去稟告上級,其他人做好迎擊準備!”

    百夫長說罷便匆匆離開。同一時刻,盤旋在天上的石像鬼小隊,也注意到那狂暴襲來的濃煙,它們紅寶石的雙眼剛剛聚焦,試圖通過偵測魔法鎖定煙塵之中的存在時,幾道漆黑的閃電瞬間貫穿石像鬼的軀殼,并一路沖上云端,將濃厚的云朵整片擊碎,露出夕陽染血的藍天。

    咻——————轟!

    到了這時候,刺耳的尖嘯和空爆才遲遲到來。

    碎裂的花崗巖裝甲如雨點般砸落下來,造成石像鬼墜落的罪魁禍首卻仍然不歇地朝著穹空奔去,在半空中劃出逆行的彗星軌跡——惡魔們這才注意到,那擊中石像鬼的根本不是閃電,而是一柄鎢鋼投矛。

    但留給他們驚駭的時間,比他們的生命還短。

    剎那間,天地震顫,猩紅的河谷大地被風暴吞沒,無數新誕的惡魔還沒來得及互相吞噬,就被直接卷上天空,在風暴的高速拉扯和摩擦之下撕成碎屑。

    惡魔士兵的本能比他們的思想更快,幾乎是立刻形成了對抗的戰陣,來不及的也盡可能地躲進了掩體工事當中,有的甚至組織起了魔法隊列,開始有序朝著風暴中的存在還擊開火。

    可下一刻,不論是抵抗者還是規避者,都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毫無意義的。

    啪嗒啪嗒啪嗒噠噠噠——!

    頂住了風暴,甚至來不及感慨短暫的安寧,劇烈爆響的馬蹄聲瞬間如同山洪海嘯一般迎面襲來,惡魔軍團倉促地抬起頭:風暴之下,是一隊銀裝的騎士,毫不留情地踐踏著猩紅河水,夕陽墜地,他們的身影被拖得極長,漫山遍野都是他們猙獰的陰影。

    最前排的騎士,他們端起長槍,直接鑿穿了立盾防守的惡魔,即便是渾身引火的炎魔,在這些如同重裝列車的騎士面前也如同奶油一般綿軟無力,頃刻就被踐踏在腳下。

    緊跟著越過去的是一批輕裝的龍騎兵,他們只靠雙腳踩著馬鐙,就讓戰馬直接越過了前面的尸體壁壘,一手夾著卡賓槍將掩體后的惡魔挨個點名,一手抄起馬刀掄砍連斬,把逃竄流落之輩砍得哭爹喊娘。

    僅僅是兩波騎士沖入營地后,整個軍團的布置就如同心臟上扎進了一把尖刀,騎槍開道,引導著龍騎兵開火,高處的哨兵和飛行單位剛要作出反擊,心口就挨了一記投矛,連人帶掩體整個被轟飛上天。

    女檢察官怔怔地注視著這一切。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人類的軍隊。

    那些擇人而噬,動輒就能摧毀幾百萬人居住的家園,任由火炮和原子彈轟炸也不會滅絕的外域惡魔,在此刻卻如同豬狗一般,任由騎士斬殺。

    不,這根本談不上是戰斗。

    這是虐殺。

    可那些不帶頭盔的騎士,又分明是人類的模樣,他們暢快地騎馬與砍殺著,時而吹起尖哨,騎兵的陣型就能迅速變換,讓反擊的惡魔始終抓不到他們的尾巴,彼此之間配合無間,甚至還能反擊這些反擊的惡魔一波。

    他們沖散了惡魔的陣型后,又立刻化整為零,繞開河谷兩岸,只有站在高處,才能看到他們是如何交錯變陣,騎士緊緊貼在馬背上,踢著馬肚子,他們沿著沖刷出來的三角洲轉了一圈,在惡魔們還在撲向他們尾塵的時候,突然從背后沖來,一刀扎進了他們的屁股上。

    戰場,被騎兵的不斷穿插——散開——穿插的戰術,竟是讓打得分割開來了。

    這幾輪沖鋒下來,惡魔兵團竟然被幾百騎兵打亂了編制,亂糟糟的戰場環境讓高層惡魔直接失去了對戰場的知情權,他們不得不親自走出大營,披掛上陣,準備靠著個人的勇武和權威制止這場鬧劇。

    高級的大惡魔們展現出自己的本來面目,一個個須發怒張,蟲類鞘翅的羽翼如刀鋒銳利,一個個身材魁偉,肌肉虬結的同時,身上還繚繞著濃郁的黑魔法氣息。

    “站住!都停下來!你們這些下賤的蠕蟲,再這么混亂下去,我要向珀爾迦萊大人請示,把你們丟進地獄深層,永不可超脫!”

    五六名大惡魔只是剛剛沖出來,靠著心靈的奴役和恐嚇,就將陷入混亂的惡魔軍團穩定下來,重整態勢,準備組織圍剿這些惱人的蒼蠅。

    這一整頓不得了,重振旗鼓后,大惡魔們只是略一清點人數,心里頓時涼了半截:才幾次穿插,就打得他們減少了三成的人力。而因此損毀的裝備和資源,一時半晌更是算不出來了。

    “到底是誰?!”

    惡魔領軍吼道:

    “你們這群酒囊飯袋,外域的蛀蟲,居然被一幫人類穿插踏營,都愣著作甚么,給我把他們給我揪出來——”

    “蠢貨,你當真是愚鈍至極。你還沒看出來對方是何等戰力嗎?”

    營帳中緩緩走出一名皮膚蒼白的人形高級惡魔,他瞥了一眼塵土飛揚的戰場,瞇起雙眼,淡淡用英語說道:

    “我是外域議員,【蒼白男爵】阿斯特雷斯。閣下能夠在地球用出這等武力的,絕非尋常人等。”

    阿斯特雷斯攤開雙手:

    “我直說了吧,像你我這般存在,沒必要為了幾個壽數短如燭火的凡物起了爭執,不如你停下進攻,我部避開您的轄區領地,各退一步,豈不雙贏?”

    屬下的惡魔們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鬧這一出到底是為何。一個大惡魔猶豫再三,還是斗膽問道:

    “議員閣下,您這是在跟誰說話?”

    阿斯特雷斯看都懶得看這個蠢貨一眼,隨口說道:

    “白癡,我在跟你爹商量。”

    “你——這這是何故!”

    大惡魔倍感羞辱,正要爭辯,漫天的風暴卻突然停了下來。

    趁著些許喘息之際,被穿插了好幾次的惡魔步卒紛紛爬起身來,陳列行伍,把重火力和戰爭載具統統開動起來,但議員阿斯特雷斯非但沒有輕松,反而他的臉色,卻變得愈發難看。

    嘩啦、嘩啦、嘩啦……

    鮮血染紅的科羅拉多河被踩在腳下,一個披掛戰甲的騎士出現在地平線之上,背后的猩紅烈日將他的身影近乎完全吞沒,只留下漆黑的輪廓。

    他單手搭在腰間配劍上,像是田間散步的詩人一般閑庭信步,當著所有惡魔的面,悠然踱步到陣前。阿斯特雷斯抬眼一瞅,河谷兩岸的山上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騎士,他們居高臨下,明明人數不多,卻仿佛百萬雄師君臨,濃稠的烏云就這么蓋在每個惡魔的頭頂,一種難以形容的壓迫感,伴隨著那名騎士的臨近,愈加強烈起來。

    “閣下是哪位?還請報上名來。”阿斯特雷斯喊道。

    然而騎士并沒有理會。

    “你的部下培養不易,想必你的實力也遠遠超越凡人,我們之間沒有必要爭端的。”

    只是抬手握在了劍柄上,柵狀視窗中亮起兩團幽藍烈火。

    “閣下——”

    阿斯特雷斯頓感不妙,一種強烈的銳利感刺破了他的從容和淡定,在這一刻,他的一切理智都被本能的預警打倒,下意識地轉過身去,推開旁人,抬腳就要逃開。

    就在這一刻,那名獨自面對他們上萬惡魔大軍的騎士,突然開口了。

    “磨牙利齒。”

    原子之間的裂隙被斬切開來,轟鳴的力量在這一刻爆發到極致,無形的灼熱射線頃刻間洞穿了海量惡魔的身軀,他們的細胞被高能射線擊穿,徹底喪失了再生和復制的能力,熾熱的劍刃被燒紅透徹,連帶著騎士腳下的河水也隨即沸騰起來。

    說罷,他拔出利劍,在左手手背上輕飄飄地一劃。

    “攔住他,別讓他砍出來!”

    惡魔軍官們高吼著,一切火力瞬間傾瀉落下,集中轟炸在那騎士的身旁。

    騎士無動于衷,他左手臂上固定的盾牌自發脫落,自動攔截下迎來的一切攻擊,河水在他的腳下蒸發翻涌,而騎士只顧著端起利刃,往左手手背上再度一劃。

    “磨牙利齒。”

    真實的鋒芒撕裂開這脆弱的世界,劍鋒僅僅被動地讓空間穿過,就切開了時空的聯系,留下一道割裂的次元裂隙,騎士徑直踏入其中,下一刻就來到了阿斯特雷斯的面前,不等對方逃亡的腳步落下,他已經一拳打在了對方的臉上。

    如同將蛋糕拍在墻上一般輕松,阿斯特雷斯的面孔被直接塞入了他的胸腔里,他的骨頭被一瞬間抽干了所有的金屬元素,在那一刻變得比奶油還要柔軟,稍施加力做功就要融化了一樣。

    佇立在人堆中的騎士瞬間就被惡魔的刀鋒砍砸劈砍,輪番擊中,但不論是魔法還是兵器,最終都只能在他身前一寸的位置停下,就好像一個幽靈,再無法選中他。

    一名議員的生命力自然不可能如此脆弱。

    于是騎士提起劍刃,再度在手背上一劃。

    “磨牙利齒。”

    這一刻,無比強烈的銳利將某種比時空更高層次的東西斬裂切開,一種將有形者和塵世固定連接的契約,被劍鋒毫無征兆地斬斷開來。

    騎士揚起劍刃,繞身旋斬,周圍一圈的惡魔頃刻間化為無形。

    ——惡魔?這里哪里有過什么惡魔。

    證明其存在過往的證明皆被斬斷切除,沒有一點回憶余留剩下。

    風被劍切開,地球就永遠少了幾立方的空氣,水被劍刃切開,那它們就此憑空分開支流,再無匯合,生命被劍切開,那它與客觀物質世界的連接以及對這方天地的影響也就此被抹除。

    到了這一刻,實際上已經算不得是殺戮。

    騎士平靜地揮舞劍刃,被抹去存在的惡魔們永遠不知道他殺掉了多少同伴,只會傻不愣登地往前沖去,然后被劍鋒掃過,像是被掃進角落的無名塵埃一般,就此消失,被人永遠遺忘。

    這能算是戰斗嗎?輕巧的像是小孩子用橡皮擦除掉筆誤的痕跡。

    待到一切塵埃落定,騎士們才走下山頭,去河谷里打掃戰場,把惡魔的武器和裝備收集起來。騎士甩動利刃,將磨劍的效果解除掉,這才能小心地將其收入劍鞘中。

    等到他抬起頭時,一個女檢察官卻突兀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歪了歪頭,問道:

    “你是誰?”

    “我叫亞莉克希亞,奧斯汀的檢察官,本來是要往俄勒岡去的,但這一路上全是惡魔,所以只得先到加利福尼亞落腳,找機會買車票去。”

    女檢察官長話短說,她從懷里抽出來自己記錄的筆記:

    “騎士大人,我看到了你剛剛殲滅惡魔的過程,雖然那些惡魔被你消滅了,但是我必須提醒您,這些怪物只是一小股先頭部隊,從這個進發趨勢看,他們肯定是在落基山脈上建造了大本營,只有徹底鏟除掉落基山脈上的總軍團,才能讓西海岸免受外域的入侵……”

    騎士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她,這讓亞莉克希亞感到有些疑惑,她捏著筆記,開始陳述自己的觀點:

    “惡魔的侵蝕主要依靠外域之風,越高的地方對于他們來說散播污染越方便,過去是通過隕石撞擊地表產生的碎片濺射,把惡魔的種子播撒到世界各地,但大部隊的輸入則必須依靠山峰、積雪融水產生的河流,從這個角度來看,埃爾伯特山有很大大概率就是北美惡魔軍團的大本營,我們必須把這條消息帶到加利福尼亞公國,趕緊組織遠征軍,否則就來不及了……”

    “噗嗤!”

    亞莉克希亞話音未落,騎士的副官笑了一聲。

    “抱歉,女士……我沒有惡意。”

    他揉了揉鼻子,強忍住笑意,卻仍然掩飾不住眼中驕傲,一揚下巴,淡淡說道:

    “只不過,我們就是從埃爾伯特山下來的。”

    “你們……已經打過了?”亞莉克希亞一愣。

    “當然,埃爾伯特駐扎著外域腐化的【騎士】,那家伙的劍幾乎無物不斷,那家伙的盾幾乎堅不可摧。”副官夸張地說道:“前段時間的德州龍卷風知道吧?那就是【騎士】格雷特沃·夜歌的攻擊余波。蒙大拿的暴雨,是落基山的積雪被掀飛,還有哥倫比亞大地震,也是那一仗的產物……”

    亞莉克希亞捏著筆記本,不解地問道:

    “那【騎士】如此強大,你們是怎么戰勝他的?”

    副官單手叉腰,朝領頭的騎士努努嘴:

    “喏,全靠他啦。”

    “他?也是,如果是他,怎么都是有可能的。”

    亞莉克希亞轉頭看去,那名騎士早已經走到士兵之間,跟手下們打成一片。

    “可這等強大的英雄,我卻從未聽聞過……他是誰家的公子?”

    “你說老大?利奧茲·多米內特,漢名李澳茲。他啊,還真算不得什么貴族。”

    副官聳聳肩:

    “我們倆一個州出來的,他祖籍是明帝國的洛陽,哪個縣我忘了。他父親是大明的軍戶,參加對馬海戰時,認識了魏瑪-薩克森的澳洲移民志愿軍,然后倆人一見鐘情,私奔來了明尼蘇達,拿撫恤金和退休工資買了土地,他媽種地,他爸打鐵,然后子承父業,他在明尼蘇達打了20年鐵。”

    “……只是,這樣嗎?”亞莉克希亞疑惑地看著利奧茲的背影:“就這么簡單的出身,便能夠成為打敗惡魔大軍團的勇士?”

    “嗯。”

    “他……什么時候當的兵?”

    “你這問題,就為難我吉奧·賊鷗了……應該是兩年,不,十六個月前吧。”

    “那他此前在那里學習?據我所知,北美只有揚基人的自由邦有三所傳授魔法的機構與高校。”

    “沒有學習,我們倆都是村里的高中畢業,他繼承了家里的鐵匠鋪,然后一直工作到惡魔攻進北美大陸,村子里的人跑光了,我們這種鄉下青年沒生計,就只能跟著軍閥走南闖北,到處打,就打到這里了。”

    副官聳聳肩,輕松地描述著過去的經歷。

    什么,“鳳凰城眾人遇奸邪,利奧茲妙計殺【主教】”、“北卡羅萊納戰【玩家】,南卡羅萊納降【作家】”、“【理發師】折戟阿拉巴馬,【工程師】敗走佛羅里達”……總得來說就是,利奧茲從離開家鄉開始,從一個隨軍鐵匠,一路敲敲打打,開始征戰沙場,理所當然地就擊敗了一堆外域腐化的強敵,然后走到了這一步。

    雖然副官說的還算精彩紛呈,但他很快注意到,亞莉克希亞檢察官卻逐漸表現出一副‘你在開玩笑嗎’的姿態。

    “……你覺得我會信嗎?”

    亞莉克希亞檢察官嘆了口氣,拍了拍額頭:

    “惡魔入侵這個世界已經快三十年了,對于惡魔、戰技、術法的鉆研早就不是秘密了。除了少部分原子能武器,這世界上能夠對抗惡魔的,就只有經歷過手術改造的魔化騎士了。”

    “哦,他沒有做手術來著。”

    副官看著利奧茲的背影,隨意地說道:

    “只看外表也能看出來吧,如果真的植入了惡魔的器官和肢體,絕對不可能保持人類的姿態的。”

    “但,我還是不理解。”

    亞莉克希亞沉吟片刻:

    “他的力量,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呢?”

    清理完戰場,已經是深夜了。

    騎士們邀請檢察官亞莉克希亞跟他們一起同行,這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帶隊的利奧茲騎士,其封地和爵位還是加利福尼亞大公授予的,在那之前,這個男人似乎真的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鐵匠。

    自稱吉奧·賊鷗的副官熱情地招待了她,這年頭的司法人員可不單單只是提起公訴,自打惡魔入侵后,這些人也掌握了治愈和審判的法術,據說圣弗朗西斯科的守城主教也是一名律師出身。

    沒有人會跟醫生和廚子過不去。

    出于對英雄勇者的好奇,也基于黃昏時親眼目睹那場殺戮的震撼,亞莉克希亞沒有呆在營帳里,而是四處走訪,跟這些糙漢子交流起來。

    “你說利奧茲老大?他早就應該升男爵了,都怪海岸司令部的那個白癡一直引言怪氣,不然我們現在至少能夠去內華達建設我們自己的莊園了。”

    自稱漚深的男人對此憤懣不平,他是海邊長大的人,對于加利福尼亞的海陸軍隊權力斗爭相當熟悉。

    “利奧茲騎士沒那么復雜,只要你深入了解他,就會發現他在很多地方意外的單純,好人算不上,但也沒那么壞吧?”

    伊萊文特是少見的魔典騎士,又懂得施法,還懂得劍術戰技,亞莉克希亞跟他聊了許多事情,但他也不清楚利奧茲的力量到底是來源哪里。

    “如果要說的話,我覺得應該是來自于龍吧。”

    雙刀的騎士夜仗劍喝著酒,給了她一個奇怪的說辭。

    “龍?”亞莉克希亞啞然:“你不能因為他有一半漢人血統,就說他是龍的子嗣吧?那當今的大明朱皇帝若是在世真龍,又怎么會接受憲政,讓首輔領導內閣呢?”

    “咕嗚,我也不知道是否跟那一半東方血脈有無關系,本能地這么覺得罷了。”

    夜仗劍打了個酒氣十足的嗝,嘿嘿笑道:

    “我說大檢察官,你聽說過那個傳言嗎?”

    亞莉克希亞搖搖頭:

    “惡魔入侵以后出來的東西太多了,流言遍地,你不說明白,我怕是沒辦法猜到是哪個了。”

    “嘖,我以為你會心領神會‘啊,難道是那個’、我就可以說‘對對對,就是那個’——神秘的氣氛都被破壞了。”夜仗劍惋惜地說道。

    這時候伊萊文特突然反應過來:

    “夜,你說的難道是……那個極光之龍么?”

    夜仗劍一笑:“BINGO!正是如此。”

    “那不過是堪察加半島的土著們,對魔法風暴的認識理解不夠而已。”漚深不以為然。

    “極光之龍。”

    亞莉克希亞喃喃道:

    “三十年前,有一道白金的光輝穿透北極圈,在沙俄帝國的遠東自治領上空停留了數天,一些楚科奇人聲稱白金光輝落地,化作了一頭華美的巨龍。據說在那一天后,靈力和魔法的風暴就席卷了整個地球,我們的世界因此發生了天翻地覆。”

    “在那之前其實就因為惡魔的入侵,地球的生態變化了很多,但據說,只是據說啊——極光之龍現世后,這個世界上突然就多出了一些無害的‘惡魔’,日本人管它們叫魔物,中國人叫它們妖怪,歐洲的老爺們只管它們叫做魔獸,這些小東西的出現,利用它們的身體組織制作裝備武器,也能讓凡人跟惡魔斗上一斗。”

    “有人把這理解為是極光之龍帶來了對抗惡魔的希望,因此直到現在,白令海峽兩岸,都有著對于極光之龍的崇拜。”

    亞莉克希亞念完這些,卻還是有些不解: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解釋利奧茲的力量與極光之龍有什么關系吧。”

    “這個嘛……”夜仗劍表情曖昧:“如果一個人的力量比惡魔都強,但又沒有任何惡魔的痕跡,也不懂魔法,那么只能說明他是被極光之龍祝福的了。”

    “先不說那東西到底存在不存在。”

    漚深沉聲道:

    “利奧茲閣下是純正的地球人,這點是毋庸置疑的,我們身上多少都進行過手術改造,或者因為修行戰技,身體出現了異變,但利奧茲閣下完全沒有這些痕跡。”

    “他是純粹的人類。”伊萊文特也贊同:“檢察官小姐,如果你真的好奇的話,完全可以去直接問他。”

    “這合適嗎?”亞莉克希亞猶豫。

    “沒什么不合適的。”

    吉奧·賊鷗的聲音從背后響起,她轉過頭,只見那個男人摘下頭盔,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只是和白天時候一個人不同,現在他身旁多出來了兩位女伴。

    “別介意,亞莉克希亞檢察官,這兩位是我們雇傭的狩魔人和惡魔學者——林染霞和夏語冰小姐。”

    吉奧·賊鷗簡單介紹了一下兩個女性,隨即對亞莉克希亞說道:

    “你剛剛治療了我們好幾個騎士弟兄,這下我們完全不用擔心有人掉隊,明天所有人都能趕到圣弗朗西斯科——光是這一點,利奧茲也不會拒絕你的問題。”

    “謝謝您。”亞莉克希亞點頭。

    旁邊穿著長袍的學者夏語冰摸了摸下巴,看著亞莉克希亞若有所思:

    “亞莉克希亞……我聽過你的名字,奧斯汀的良心?”

    “喔哦,這么一說,我也有印象!”

    狩魔人林染霞恍然一捶掌心:

    “你就是那個攻打糧食壟斷商,開倉賑濟災民的女檢察官!要不是你,得餓死幾十萬市民呢。”

    “被關了兩年加停職了十七個月。”

    亞莉克希亞風趣地說道。

    “這懲戒可真嚴重啊。”林染霞咋舌:“明明是做了善事,還要受罰,算什么道理。”

    “沒事。”亞莉克希亞眨了眨眼睛:“下次我還敢。”

    “噗嗤。”林染霞捂著肚子,咯咯笑了起來,亞莉克希亞注意到,她非常自然地往吉奧·賊鷗的臂彎中靠去。而每當林染霞靠近吉奧·賊鷗的時候,旁邊的夏語冰眼神幾乎是跟著一起變得不悅起來。

    “我們還要去甄別那些惡魔遺骸,不耽擱了。”吉奧·賊鷗說道:“利奧茲老大在東邊林子里的空地中打坐,趁現在還不晚,還能去問問。”

    “多謝。”亞莉克希亞看著他們仨人,說道:“你們三個還挺適合過日子的。”

    “啊?”

    吉奧·賊鷗沒理解,夏語冰不吭聲,只是試圖壓低帽檐遮掩自己的面龐,可露在發絲外的耳根卻是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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