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但是,羅祥皇帝陛下的眼線遍布整個大明,自己想要瞞過皇帝也不容易,再加上他已經家境豪富,對金錢也不是特別感冒,因而在這周監生說后,只笑說道:“周監生還真是好計謀,如此一來,被騙了的是皇帝陛下,而織造局將來所賺的利潤也只是填飽了你我這些人的肚子,于國家無益!” “也不能說完全無益,朝廷至少還是能得一筆稅收的!羅公公只需禁止織造局直接向百姓采購棉花與生絲就行了”,周監生笑說道。 “恕羅某不敢,何況直接向百姓們以高于市場價格五成采購棉花與生絲是陛下的諭旨,如果羅某不從百姓們手里收,而從你們手里收,那就是抗旨!” 羅祥說完就把茶盞一放,下了逐客令。 周監生見此只得告辭,但也不由得冷笑起來:“公公,您可知道您這樣做不但斷了您手底下人的財路,還讓整個南直隸的文武官員失去了一次發財的機會。” “那也比得罪了陛下強!”羅祥回道。 周監生見此只得拱手告辭。 而此時,羅祥手下的太監刁永等則有些心動了,忙問道:“干爹為何不答應他,這件事似乎的確大有可為,千里為官只為財,眼下這的確是條好的發財機會呀!” “你們懂什么,你們真當百姓們那么好騙嗎,陛下那么好騙嗎,我們已經奉旨貼了告示,要采購棉花和生絲,如果我們現在把告示撤了,不從百姓手里采購,那就是抗旨,一旦真有百姓來織造局賣棉花和生絲,我們不收,傳到陛下耳朵里,就是結交外臣狼狽為奸之罪!” “而且,一旦事發,這些士紳們只會把責任推到我們身上,說是我們這些宦官貪得無厭,才逼著他們這些士紳這么做的!” 羅祥這么一說,織染局的太監皆明白了過來,但賴恩又問道:“可剛才那姓周說的沒錯,我們不跟他們合作,也讓南直隸的文武官員少了一次發財的機會,等于我們把整個南直隸的文武官員都得罪了!” “得罪了怕什么,我們又不是讀書人,我們是陛下的家奴,我們把他們得罪的越狠,陛下才會越信任我們!他剛才還想挑唆你們,說本公公還斷了你們的財路,你們也會信?本公公實話告訴你們,跟著陛下有的是發財的機會,以后這織造局開起來,自然是有好處的,但現在,我們不能瞞著陛下發財,那樣即便發了財,到時候也沒命去享!” 羅祥這么說后,織染局的太監們也沒再說什么。 而這時候,周監生則失望得回到了自己家:“這個羅閹,居然還挺忠心,油鹽不進,放著發財的好事不做,偏要拿旨意難違的理由來搪塞,這天下只有不能惹的人,沒有不能破壞的規矩!” 說完,這周監生又說道:“不過,眼下保不齊他還會向朝廷打報告,去南京找大爺(南京工部尚書周用)家的周四,讓他去找南京的給事中王文昌,參他羅祥一本,先發制人!” …… 眼下都快到正德十八年了,但朱厚照沒想到一個以蒸汽紡紗機為最新生產技術的織造局居然拖了近半年都還沒開始運營盈利! 先是松江府士民阻擾開辦新織造局,連主官熊浹都站出來為松江府士民說話。 如今又是織造局收不到棉花,按照羅祥的密奏內容是因為松江府士紳利用其對基層民間的控制優勢而提起阻斷了棉花的采購渠道。 而按照南京戶科給事中王文昌上的彈劾奏疏則是羅祥在奉旨公布以高于市價五成的采購價格采購棉花與生絲時,而故意告而不購,而意圖聯絡松江府一些不法商人意圖從中牟利。 這讓朱厚照感到很郁悶,氣憤地把來自內廷羅祥與外朝王文昌的兩封奏疏摔在了桌上:“真是過分!一個織造局都開辦得如此艱難!” 底下的內閣大臣們皆面面相覷,他們都收到了不少來自南直隸同僚的密信,密信內容則是要他們想辦法在皇帝面前把不給南直隸官員發財機會的羅祥安排走。 但現在內閣大臣們都不敢在這時候站出來觸逆朱厚照,雖然他們收了底下南直隸官員的炭敬,但也不能收了錢就要替人家辦事。 只王瓊這時候說了一句:“羅公公跟著陛下也有很多年了,素來老成,但也素來面慈心軟,做事難免顧前顧后,以至于拖慢了織造局開辦的行程,依臣看,不妨另選個有膽魄的宮中大珰,或許更好些!” 楊一清暗中佩服王瓊這一番言辭,心想南直隸的同僚們是希望把不給文官士紳們發財機會的羅祥調走,但偏偏陛下能通過羅祥的密奏知道羅祥在干什么,如果這時候自己這些內閣閣臣攻訐羅祥反而會適得其反,倒是王瓊這一番明著夸羅祥實則卻在勸諫陛下換人的建言更容易達到把羅祥調走的目的,然后換一個愿意和文官士紳們合作,愿意和文官士紳們一起發財的宦官去主持開辦新的織造局。 于是,楊一清便也主動建言道:“以臣看,內官監的魏公公素來行事果斷,且謀略過人,極是適合此任的。” 王瓊微微一笑,暗自贊同楊一清的看人之準,魏彬也是八虎之一,是陛下信得過的人,但魏彬比羅祥愛貪,讓魏彬去,自然可以實現文官、宦官、士紳、百姓一起發財的結果,而不會因為現在這種只讓百姓與皇家獲利而導致織造局無法開辦的結果要好。 康海稍微笨了點,看不懂王瓊與楊一清這話里的機鋒,只說道:“陛下,兩位大人說的好像沒有什么不對,不過,或許這件事的原因真的是用人不當!” 王瓊暗暗一笑,現在連康海都相信了自己提出這個“用人不當才導致織造局無法開辦”的結論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這樣,只怕皇帝也會因此相信了,只要把羅祥這個不識時務的內宦調走,自然萬事就能解決,織造局也能開辦下去,南直隸的官員與士紳還有百姓們也都能得到好處,當然,自己這些在京的內閣閣臣也算沒有白收底下人的孝敬銀子。 朱厚照不得不承認康海這個內閣大學士很不會說話,直接說造成如今的局面是因為用人不當,這不明著說自己這個皇帝沒有選好人嘛。 當然,朱厚照不是崇禎,也不是太過要面子,但他一時也沒看出來這三位內閣大學士里除了康海,剩下的兩個人精大學士都在打太極,變著法的想讓自己這個皇帝把不愿意和松江府士紳文官合作的羅祥調回來。 不過,朱厚照現在也當了快二十年的皇帝,也知道底下大臣的話,還真不能全信,因而,他只是習慣性地決定把這件事放在明天再處理,自己再思考思考。 “此事明天再議!” 朱厚照說后。 三位內閣大學士便退了下去。 朱厚照這時候召見了西廠提督張忠,問道:“內閣三位閣臣近來有什么異動?” 這只是朱厚照習慣性地問而已,畢竟內閣是朝廷中樞之臣,朱厚照必須得保證內閣閣臣是絕對一心為公的,不然他也不會在劉宇只是因為為了自己家族而利益勸立太子時而革除他的內閣首輔之位。 而張忠考慮到自己皇長子要想在將來成為太子自然是要得到內閣的支持才行,便就有意替內閣閣臣打掩護,渾然忘記了劉瑾死前的囑咐,回道:“回陛下,王首輔近來回家后只與兒孫聽戲,而次輔則依舊編纂教材,三輔也常去軍事學堂講課。” 朱厚照聽后點了點頭,心想難道這天下吏治真的改觀了不成?無論是宦官還是文官,自己得知到的都算一幫清官能吏。 但既然如此,為何民間百姓還對官府還是如此不信任,官員們的生活為何還越來越奢侈,難道真的是因為帝國越來越富強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