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最為頭疼的還是松江府知府熊浹。 現在的他是左右為難,一邊是來自南京六部乃至勛貴和大官紳威嚇要他最好出兵鎮壓一些鬧事的刁民,而一邊又是來自巡撫乃至京城要求他不要激起民變要妥善處置的嚴令。 熊浹也沒想到士紳與庶民關系會突然變得這么糟糕。 但他也只能兩邊安撫,一面把已犯了刑事案件的鄉紳與庶民都抓了起來,一面也嚴令各縣將無故羈押進的班房的庶民與鄉紳放回去。 同時,熊浹也只能將先將警務兵的力量增強,把在松江府各鄉鎮都增設了警務局派出所,甚至有的大鎮還設了兩三個,以維持治安,避免再出出現大規模械斗事件。 這樣,在無形之中,倒也把由士紳宗族控制的基層進一步收回到了朝廷官府手里,增強了朝廷官府管理基層的控制力度。 而士紳集團也因為他們也因為自己在商品經濟表現出的自私與唯利性,開始逐步失去在庶民與小地主階層中的公信力,而逐步失去對基層的管控力度,讓官府不斷加強了介入民間管控的力量。 但帶來這一切變化的最初原因卻僅僅是因為羅祥來松江府開辦織造局且悍然以高于市價五成的高價采購松江府基本經濟產物即棉花與生絲,才導致了士紳失去了市場壟斷的權力,而庶民們則多了一個出售自己剩余勞動價值的更好渠道,即他們可以不再只能依賴士紳才能獲得財富。 不過,現在,導致這一切變故的羅祥和他的織造局卻并沒有再發生動蕩,很順利的在松江府上海縣建立起了江南織造局,且正式開始了利用蒸汽紡紗機進行紡紗繅絲的生產活動,短短數日之內,整個江南織造局便開始源源不斷紡出新紗與繅出新絲來。 而附近百姓也開始紛紛把棉花與生絲運來織造局,甚至還有從湖州、蘇州等地趕來的,原因無他,江南織造局采購價格高。 士紳們也都知道了自己輸了這場有關紡織原材料市場爭奪的戰爭,甚至也因為這場戰爭,導致自己這些士紳與同族或同村庶民也開始關系惡化,而給了朝廷漁翁得利的機會。 但他們不明白的是,代表著皇家與朝廷利益的新織造局為何敢以高于市價五成的價格采購棉花與生絲! “難道他們織造局就不想賺錢嗎?!” 周監生此時便有這樣的疑問,他不明白為何新織造局為何該抬高這么高的價格。 “陛下的這些家奴抬高棉花與生絲的收購價格,無非就是想從我們手里奪走百姓們手里的棉花與生絲,百姓從此以后不依從我們而活,而是依從他們而活,如此一來,朝廷官府自然可以任意拿捏我們這些士紳! 不過,這樣一來,老夫就不相信他織造局還能賺出更多的錢來,出口的棉布絲綢價格今年下調半成,老夫倒要看看,他織造局敢不敢把出口的價格下調不成!” 此時,南京工部尚書周用則在周監生面前坐著,冷冷笑了起來。 “猶如兄長所言,他們織造局已經把采購棉花與生絲的價格調高了五成,再把出口的價格下調半成,他們織造局只怕得虧死!即便皇帝陛下不追究,作為陛下的官員們豈能不追究,到時候只要兄長讓巡按御史按例去查查他織造局的賬,如果賺得少乃至虧了,就參織造局一本,到時候看羅祥怎么辦!” 周監生也同樣冷笑著說道。 “只怕也不用這么麻煩,朝堂上的諸公只怕早已勸動了陛下,把這個羅祥調回京,到時候織造局新的掌印大珰,自然會是跟我們這些士大夫是同氣連枝的”,周用說道。 “如此更好,若是新的掌印大珰來了,這織造局怎么采購棉花怎么出口,自然還是我們說了算,新的公公只要肯識時務,自然能明白這織造局開的再好終究是皇帝家的,只有落進自己腰包的才是真銀子!” 周監生說后就告辭了自己兄長,然后立即趕回了松江府。 正巧,這周監生在回松江府的途中,也遇見了傳奉的宮中內宦,也就以為是朝廷調羅祥回家的旨意,也就不由得笑道: “定然是朝廷要調他羅祥回京的事,如此看來,家兄猜得沒錯,宮中的諸公勸動了陛下!讓這不通人情的閹狗要滾回京城去了!走,去織造局衙門看看,看看他羅公公灰頭土臉的樣子,想想都讓人興奮,哈哈哈!周某還沒見過太監失落的樣子呢!” 這周監生來到了織造局衙門,而這時候,他打聽到的消息則是皇帝陛下只是下旨敦促羅祥把織造局盡快開辦起來,而并不是要把羅祥調回京里去。 “居然會這樣,朝中諸公沒能讓陛下把羅祥調回京?” 周監生心里失落得很,頓時整個人心情都不好了,一時郁悶地只想撞墻三百下。 羅祥此時心情也很不好,朱厚照雖然沒有如文官士大夫們的愿把他調回京去,但以盡快開辦起來就以死謝罪的旨意也讓他感受到了來自皇帝朱厚照的憤怒,也讓他猜到來自朝廷諸公的壓力,和外朝一幫文官對自己的暗中陷害。 羅祥并不恨朱厚照,他恨的是整個文官集團居然想把他調回京,然后好得逞他們的陰謀,羅祥知道自己這次開辦的新織造局必須要開辦的好,要通過蒸汽機新技術的運用,實現巨額利潤,只有這樣才能讓陛下相信自己,讓一干企圖暗害自己的文官士大夫到時候就算利益受損也不敢說出來。 心情郁悶的周監生等士紳依舊不甘心羅祥與他的新織造局如一顆磁鐵釘一般釘在松江府,且把松江府的棉花與生絲幾乎都吸了過去,因而,他們也就繼續在紡織業的市場上與新織造局爭斗著。 周監生等士紳直接聯合起來,將出海的紡織品價格直接下調了半成,以此希冀通過價格戰壟斷整個出口市場。 “干爹,松江府各大商行出口給海貿公司的紡織品價格相比去年下調了半成!他們這是故意針對我們織造局!”刁永這時候忙向羅祥稟報了此現象。 羅祥則看了看整個車間里正轟轟燃燒著烈火沸騰著熱水蒸汽設備笑道: “這些只知道賺錢買地買女人的家伙哪里知道什么叫做技術的優勢,本官已經找從京師大學聘用來的工商管理學生算過,按照我們織造局的蒸汽機的水平,就算再比去念出口價格再下調七成都是有利可圖的,這還是我們再提高棉花與生絲價格與工人薪酬后的核算結果,你通知給海貿公司,我們織造局的棉布絲綢等紡織品價格統統相比去年出口市價下調兩成!” “什么,下調三成!他羅祥這是要干嘛!他是真想要與我們松江府的士紳斗到底嗎,難道他真的欺我松江府所有士紳不敢斗嗎,好歹我們也都是富甲一方的巨賈!怎能受他一個閹狗的欺凌,拼著今年不賺,我們也要斗到底,繼續下調三成的出口價格!” 周監生這樣的士紳是徹底怒了,他們沒想到織造局會敢這么玩。 而羅祥現在就仗著自己有蒸汽機的技術優勢,繼續降價,宣布出口價格改成相比去年下調四成! 士紳們也只得咬牙再降,降到了四成半! 羅祥已經清楚自己織造局有蒸汽機,就算出口價格下降到七成,也能獲利,因而,便干脆直接繼續下調到了相比去年出口價格五成的價格! 周監生等士紳拼著把自家商號工人的薪酬再縮水一點為代價,也繼續降價到五成半。 但羅祥的織造局也繼續降價到六成。 這下子,士紳徹底不敢再降了,只得罷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