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鄭泌昌何茂才聽聞趙貞吉此話,心里一直懸著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臉上浮現(xiàn)出劫后余生的表情,不住應聲道:“對,沒錯,巡撫大人說得沒錯,這分明是刻意污蔑!” 此刻,鄭泌昌何茂才的心里十分清楚,這封彈劾奏疏,便是趙貞吉刻意展露出來,意在敲打他們的同時,顯露自己的實力。 “你瞧,連如此棘手的事,本官都能夠隨意擺平,接下來就好好替本官賣命吧!” 這便是此時,鄭泌昌、何茂才從趙貞吉的這一番舉動中,所解讀出來的意思。 …… 想到這里,鄭泌昌、何茂才的臉上不由得浮現(xiàn)出苦澀的笑容。 因為從現(xiàn)在開始,趙貞吉的這艘船,他們也下不去了。 畢竟,趙貞吉是庶吉士出身,此番來浙江任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一職,明顯就是皇帝給他的歷練。 而歷練的內(nèi)容,便是在暗中清查田畝,抑制土地兼并。 現(xiàn)在的趙貞吉,就像是一枚楔子一般,狠狠地嵌在了浙江這塊地界。 要知道,江浙一帶的土地兼并尤為嚴重,而皇帝將趙貞吉派來浙江,自然是寄予厚望,甚至還為此賦予了他先斬后奏之權(quán)。 可以說,等到趙貞吉完成使命以后,他必將被調(diào)回京城受到重用,憑他庶吉士的身份,哪怕是入閣都不是什么難事。 “難不成,陛下是打算將浙江作為試驗場地,積累一番經(jīng)驗,待時機成熟后,再在全國范圍內(nèi),清查田畝,抑制土地兼并?” 沒來由的,鄭泌昌的腦海中突然閃過這樣一個想法,很快,鄭泌昌便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 直到這時,鄭泌昌才突然想起來,早先因為改稻為桑的緣故,導致整個浙江的田地,都被丈量了一遍。 也就是說,皇帝其實是知道,浙江到底有多少田地的。 而遲遲不動手,則是因為目前的時機還不成熟,皇帝的手中沒有那么多聽話的官員可用。 先前之所以如此順利地丈量了浙江的田地,則是因為,嚴黨上下,都看到了其中有利可圖。 畢竟,他們能夠借著改稻為桑一事,大肆兼并百姓手中的土地。 那些官員想著,既然那些土地遲早都會落到自己手中,肯定要借著丈量土地的機會,將一毫一厘都丈量清楚,以免到時候吃虧。 抱著這樣的目的,浙江一地的田畝,被悉數(shù)清丈了出來,而這一次的清丈出來的數(shù)目,是極其準確的。 從浙江清丈出來的土地,共計八十六萬九千二百五十二頃! 而最終的結(jié)果,卻極大地出乎了嚴黨上下所有人的預料。 他們不僅沒能借著推行改稻為桑的契機,大肆兼并百姓手中的土地,反而還在沒有兼并土地的情況下,成功推行了改稻為桑。 并使得一部分百姓從中獲利,而更多的百姓在看到其中有利可圖后,紛紛加入了種植桑苗的行列。 一計不成,那些人又心生一計,干脆與商賈聯(lián)合起來,惡意壓低生絲的價格,然后低價收購。 畢竟,伴隨著絲綢的價格愈發(fā)走俏,連帶著身為原材料的生絲的價格,也暴漲不少,只需要從百姓的手中低價收購,然后再轉(zhuǎn)手一賣,便是十幾倍的利潤! 而這一次,他們的計劃卻被趙貞吉這位新上任的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給粉碎了。 他們不僅沒能從中撈到油水,反而還額外損失不少,在看到負責此事的鄢懋卿的死狀后,這些人便被嚇破了膽。 因為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這是皇帝在殺雞儆猴,警告他們收手。 在這之后,那些人紛紛偃旗息鼓,只得吃下這個悶虧,再也不敢在背后搞什么小動作。 也正因為如此,像浙江這樣的情況,是不可復制的。 倘若官員看不到其中有利可圖的話,是絕對不會盡心竭力地推行朝廷政策的,而有了浙江這邊的前車之鑒,許多官員都會謹慎許多。 畢竟,他們不僅沒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反而還偷雞不成蝕把米,替皇帝丈量了浙江的田地,而這一次的數(shù)據(j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真實! …… 隨后,只見趙貞吉將目光從鄭泌昌、何茂才的身上收回,在沉吟片刻后,又繼續(xù)道:“實話告訴你們吧,針對你們的彈劾奏疏,是陛下親自授意督察院那邊,壓下來的!” 鄭泌昌何茂才聽聞此話,瞳孔驟然收縮,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隨后,只見何茂才抬起頭來,看向趙貞吉所在的方向,哆哆嗦嗦道:“巡……巡撫大人,您……您剛才說什么?” 不僅是何茂才,不遠處的鄭泌昌臉上,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他原本以為,這件事情是趙貞吉授意海瑞壓下來的,誰知道,這其中居然牽涉到了皇帝! 迎著二人那滿是疑惑的目光,趙貞吉的臉上滿是莫名的神色,他知道,巴掌已經(jīng)打完,現(xiàn)在該給個甜棗了。 在這之后,只見趙貞吉在腦海中斟酌完語言,面向二人,出言解釋道:“其實,在這之前,本官便已經(jīng)把你二人的貢獻,如實上奏陛下了!” 趙貞吉說完,便端起桌上的茶杯,輕啜一口,不再言語。 雖然趙貞吉的這句話,十分簡短,但是其中包含的信息量,是難以想象的。 其中包含的最為重要的一個訊息便是,皇帝已經(jīng)知道了你們兩個做出的貢獻,因此,這才吩咐督察院那邊,將彈劾奏疏壓下。 也就是說,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皇帝的面前混了個臉熟,雖然達不到占據(jù)一席之地的地步,但這也算是個好的開始。 至少,皇帝能夠記得住他們的名諱,知道在浙江這邊,還有一位布政使以及按察使,在冒天下之大不韙,兢兢業(yè)業(yè)地調(diào)查土地兼并一事。 此時,由于情緒太過于激動,導致鄭泌昌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當他看見那封彈劾奏疏時,還以為東窗事發(fā),自己將命不久矣,誰知,這一轉(zhuǎn)眼的功夫,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們冒著巨大風險,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得到了皇帝的認可。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