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唐閑并沒有真正的放下警惕,他始終保持著對康斯坦丁的戒備。 這種戒備是很早就開始的。進入學(xué)區(qū)的時候起,他就在康斯坦丁的身上嗅到了一股極為特殊的氣味。 這是一種很特殊的金屬氣息,但是視覺上,并沒有任何的呈現(xiàn),就像是在康斯坦丁的周遭遍布著一種無形的物質(zhì)。 康斯坦丁或許當年是被暴揍了一番,但他終究是監(jiān)察者。他的各方面能力是六個秩序之子里最強的。 他從來沒有小覷這條悍狼。甚至他覺得,康斯坦丁就在方才,氣質(zhì)上有了某種變化。 不過面上唐閑的神情很自然,看起來在這審判騎士與植物圍堵的水泄不通的小戰(zhàn)場里,幾個人都是來講故事和聽故事的。 甚至還有一種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的怪異感覺。 迦尼薩和烏拉諾斯以及句芒倒是沒有那么平靜,這兩個粗獷風的年輕人都是不怒自威的類型,而句芒也總是一臉嚴肅。 也就只有唐閑與康斯坦丁——或者說真康斯坦丁與普羅米修斯二人,像是兩個關(guān)系極好的朋友一般在交談。 打康斯坦丁開口的一刻起,就沒有劍拔弩張的氣勢。 “你所忌憚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么?它是生物嗎?它該怎么察覺到我們?我們做的事情多大才算鬧大?如何才能瞞過它?或者它是如何糾錯的?” 這一連串的問題語速平穩(wěn),并不顯得著急,或者更像是一種學(xué)術(shù)探討。 氣氛就是這么一點一點轉(zhuǎn)變只是普羅米修斯與康斯坦丁之間的相互戒備,從來沒有解除過。 “秩序者如果只是需要被人操控的機械,那么它的上限注定也只是工具,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唐閑 “你們對這個世界其實是一無所知的。它真實的面貌遠遠超乎你們的想象。 另外,這個世界是有神的。你相信與不相信,都只是你的事情。終有一天你們在見到神的本體后,就會明白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 這悲觀而神叨叨的話的確不太像是一個掌握著最頂尖科技的秩序者所該說出的話。 可看著康斯坦丁的神情,浮現(xiàn)出來的并不是虔誠,而是一種凝重認真,便讓唐閑意識到,康斯坦丁一定是見識到了很強大的某種東西。 “我在這里褻瀆了神明,請問神明打算什么時候殺死我?他又如何得知我做過什么?” 對于這番質(zhì)疑的話語,康斯坦丁也不生氣,他已經(jīng)徹底平靜下來了,目光忽然落在了身旁倒地不起的塞壬身上,他輕聲說道: “神當然無所不知。唐閑你以為你能夠避開它的視線?事實上不管是在哪里,你的一舉一動它都是知道的。只要它想知道。大多時候它還在沉睡著。我們不管對這個世界作出怎么樣的事情,都很難驚醒到它,因為我們太過渺小。” 康斯坦丁略作停頓,目光又挪到了烏拉諾斯和迦尼薩身上,但只是很短的一瞬,便又看向了唐閑: “我們的渺小,神的偉大與強橫,就像是塵埃與天地的對比,甚至遠遠超過了人類與浩劫級生物間的差距。” “夠了夠了夠了。”唐閑一連說著三個夠了,顯得很不耐煩。 他說道: “打啞謎或者邪教性質(zhì)的鼓吹就到這里吧,你說的神到底是個什么存在?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它的?又是如何確定它存在的,現(xiàn)在最好不要用這種教徒式的膜拜口吻回答我,我要聽最簡明扼要的。不然我會送你去見另一個神。” 康斯坦丁的目光中竟然流露出一絲不屑,他也沒有掩飾。唐閑也沒有因為這一幕而感到被冒犯。 康斯坦丁越是如此,唐閑越發(fā)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你今天殺不了我。我從不走出神座,唐閑,我一旦走出來,自然是也有著能夠走回去的自信。你的計劃的確出乎我的意料,句芒居然和你在那么早的時候就有了勾結(jié)。 但這一切又能怎樣呢?勇士來到了城堡前,殺死了魔龍的部隊,甚至蠱惑了魔龍的手下,但他們?nèi)绻釉谝黄鸲疾皇驱埖膶κ郑秩绾文軌蚋淖兘Y(jié)局? 無非不過是神需要多花一些時間重新構(gòu)筑世界罷了。但這也本就是它的消遣。 你想要了解神?放心,我會告訴你們這一切,從我發(fā)現(xiàn)神的那一刻起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會告訴你們,畢竟你們也是神明的仆人,但你們得有耐心。” 不止是唐閑,便連句芒迦尼薩烏拉諾斯也都感覺到了怪異。 康斯坦丁的語氣和姿態(tài)乃至流露出來的氣質(zhì)都與往日一般,并無二致。 但話語的內(nèi)容卻讓人覺得奇怪。這二十年來,康斯坦丁似乎一直扮演著一個合格的監(jiān)察者,大家都知道他內(nèi)心有著某種小算盤,但誰不是一樣呢? 所以每個人還是誰尋求他的幫助,視他為秩序之子的首領(lǐng),地位在六個人里最為尊崇。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康斯坦丁將自己的姿態(tài)擺的如此之低。 隱約的都感覺到了康斯坦丁似乎做了什么事情。 空氣里再次傳來康斯坦丁平淡的沒有太多起伏的聲音。 “在唐閑離開神座之后不久,我們就很快被分配了職能。按照我們之間的排名來劃分。羲和是最弱的一個,他的工作也與神座沒有太大的關(guān)聯(lián),但后來他得到了藏麟的血清后,變得十分強大。只是很可惜,遇到了不被克制的你。” 康斯坦丁看著唐閑,繼續(xù)說道: “總之每一個人的能力開始逐漸覺醒完善,我們也都在各自的領(lǐng)域里負責維護好這個世界,同時計劃著凈化與進化。 但我一直在想著你對我說過的那些話。 如果將來我們老了,對這個世界的貢獻不再是人類所能達到的巔峰,將有更適合的秩序之子來取代我們了,到時候我們該怎么辦? 我們會被替換掉,新的秩序之子會接替我們,我們將會成為時代的棄子。 甚至不如普通的人類,他們可以在歷史里留下姓名,但我們只能藏在歷史的幕后。多么可悲,雖然大家的情緒都不如普通人那么健全,但這多少是因為我們有著看透一切的智慧。 我們鄙夷著螻蟻們的智慧,卻又得不到那些連螻蟻都能得到的東西。 你應(yīng)該最清楚不是么?人類結(jié)婚生子,成家立業(yè)時,那種喜悅和滿足感……我是無法理解的,句芒也無法理解吧?” 唐閑搖搖頭說道: “我也無法理解,雖然我在人間游蕩許久,但很多事情我沒有體驗過。我跟任何人,都始終保持著一種隔閡,哪怕這種隔閡很淡。” 康斯坦丁知道這并非是刻意孤獨的一種說法。 他揚了揚戴在手上的戒指,繼續(xù)說道: “是這樣的,即便沒有了記憶,你與普通人終究是不一樣的。我們也都如此,明明是最優(yōu)秀的基因產(chǎn)物,卻是活得不明不白。 第五年的時候,我們開始繼承了戒指。這是王冠的另一種表現(xiàn)方式,它代表著我們擁有的至高的權(quán)力。你們每個人的戒指,都瓜分著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區(qū)域,領(lǐng)主們以為自己掌握了那座堡壘,但他們眼中的王國,也只是你們蛋糕里的一部分。 而我比較特殊,我沒有任何分封,我的權(quán)力便是查閱,我能夠觀察每一座堡壘任何位置的發(fā)生的任何事情。 這個世界人類的各種行為都見過不少,人性復(fù)雜程度為何讓神明都覺得需要學(xué)習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大概便是我們唯一比神所高明的地方。不對,這么說是錯誤的,這不是高明,這只是一種沒意義的復(fù)雜。 也是觀測這個世界久了,我開始涌現(xiàn)出一種讓我很煩躁的情緒。這種情緒竟然讓我會羨慕那些成群結(jié)伴的人。 神座里的人大多是不怎么說話的,那一年我只有六歲,我渴求能跟誰分享我發(fā)現(xiàn)的事情。 但是沒有任何人能夠與我交流,我該去哪里才能讓那種低級的人類才有的欲望得到平息呢?” 康斯坦丁的這句話該是很迷茫的,但他的表情里沒有任何的困惑,儼然是這些年里已經(jīng)得到了解答。 唐閑心說,自己也有孤獨的時候。只是很少很少。 他可以理解康斯坦丁的這些需求。一個本該被人疼愛的年紀里,觀察這個世界的每一個地方。 每天都會有大量新的元素涌入他的腦海里,刺激著他的認知與世界觀。 可他只能獨自看著外面繁華的一切,沒有人可以讓他去分享什么,甚至沒有人可以跟他說話。 空空蕩蕩的神座里,他是為數(shù)不多的生命之一,其他的生命也都害怕畏懼著他。 這樣的生活過了多少年?他的性子有沒有被扭曲成一個怪物? “后來呢?你找到了排解孤獨的方式嗎?”唐閑順著康斯坦丁的話問道。 他也不在意這場戰(zhàn)斗變成了大型的孤獨患者交流會。 盡管他確信,康斯坦丁一定在計劃著某些事情,他也絲毫不曾放松警惕。 “是的,果然在人類世界混跡的你,對于這些情感的認知很準確,我可是過了很久才確信以及承認,這種讓我急切著想要與誰交談的低級情緒,被稱之為孤獨。 我開始探索這座堡壘,我希望能夠找到一些比觀察本身更有意義的事情,來讓我分神,讓我無暇顧及其他情緒。 神座很大,空蕩蕩的,看起來我能夠前去很多區(qū)域。 大多區(qū)域?qū)τ谝恍┕ぷ魅藛T來說都是禁區(qū)。但它們對我都是通行的。 我每天都把神座的各個地方走了一遭。我也不知道這樣做的意義,但將近一年的時間里,我發(fā)現(xiàn)了一處不對勁的地方。 我記得自己繞行神座一圈所需要的腳步是四萬六千四百二十二步。從來沒有錯過。 我也計算過我身體成長后,步子變得更寬,但即便是那樣,我繞行神座一圈的腳步應(yīng)該也是四萬一千九百步。 可說來很奇怪——在七月七日的那一天,我繞行神座的腳步變成了四萬六千七百九十步。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