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窗外烈日當空,光線刺目,熱烈的蟬聲不聞間斷,吵得人根本靜不下心來。姚數合上書,走出這個他父母專門為他辟出來的小書房,去了主臥。經過大門時,他瞟了眼驕陽下空無一人的田地,稻秸熱得垂頭喪氣。 他方至父母處,還未進門,便聽見里頭母親愁言憂嘆:“你瞧瞧外面這天兒,真是要死了。咱種的糧食都快枯了。” 姚利群躺在搖椅上,悠閑的喝了口茶睜了睜不清醒的雙眼,淡淡回道:“可不是嘛。” 姚母不滿嘖聲:“你聽沒聽我說話!” 姚利群雙腳落地,從輕輕搖晃的搖椅上坐起:“你跟我吼什么?我是龍王啊,能下雨啊。” 姚母刺他一眼:“今年收成鐵定是不行了,到時候交賃錢,拿什么交!別說這交不出稅來,明年地沒得租,就是今年過冬也沒糧食了。” 姚利群不以為意,他得意笑道:“急什么,咱家不是有個秀才。” 姚母一聽這話在坐不住了,擱下蒲扇,從長椅上蹭的站起來到他面前,指著他鼻子說道:“秀才怎么了?他那點補貼早給你花完了。還有啊,你別天天出去跟人臭顯擺,你都不知道人家怎么說我們家姚數,村里都沒小孩兒愿意和他玩兒。” 姚利群不屑輕呵:“咱兒子是誰啊?那是文曲星下凡,跟他們那群野孩子能玩到一塊兒去?再說了,他一個秀才就該在家讀書,玩什么玩兒。老子還指著他做狀元呢。”他起身從搖椅上離開,留下它獨自搖擺。 姚母重重的嘆了口氣,發現了門口一片灰色的衣角,她追出去一看,四下無人,順勢去了那間簡陋的小書房,看見姚數伏案認真讀書的模樣,欣慰是欣慰,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那年真是一場大旱,連續三月滴雨未下,收成慘淡,姚利群家三畝地才收了八擔米。姚家村其他農戶家也是相似的情形。個個臉上都愁云慘淡的,心里一遍一遍的盤算著,這交了稅還能剩多少,剩的多的勉強過冬,剩得少的只能再省。 姚志川家底豐厚,這一場大旱對他造不成多大影響。但是他愛財如命,一場旱災得讓他損失多少啊,他光是掰著手指頭,粗略算算都一陣一陣的心疼。 他在家唉聲嘆氣,賬房眼珠一轉給他出了個主意。他如獲至寶,立馬實施。 到了收租那日,姚志川家的帳房,也是整個姚家村唯一的帳房,帶著幾個家丁挨家挨戶的收租。 其余農戶是一早就抬著大米在大門口等著那帳房駕臨了,唯獨姚利群不動聲色的在家坐著,也沒迎他等他。 帳房見他家門口空無一人,還以為他出門去了,往門里一探,才發現他還悠哉的躺在搖椅上呢。 姚利群家收成還算所有人中不錯的了,因著他比其他人家多租了半畝地。他見帳房來了才慢吞吞的起身,打著招呼迎那帳房進門,招呼著家丁去倉庫里自己搬米。 他輕哼:“討債鬼又來了。” 帳房聽見了他牙縫里擠出來的話,冷笑的對著賬本念道:“姚利群,十擔。” 姚利群云淡風輕的神情立刻變得猙獰起來:“十擔?扯淡吧。再說了我今年就收了八擔,哪兒來的十擔給你。” 帳房平淡重復道:“十擔米,一擔都不能少。否則,明年這地你也別想租了。” 姚利群怒目圓睜:“我都說了我今年就收了八擔米,哪兒來的十擔!” 帳房笑了笑,使著賬本拍了拍他肩,提醒道:“你家不是有個秀才嘛,補貼應該不少吧。”他轉身對那幾個家丁道:“多拿兩擔米,不管怎樣裝滿十擔帶走。” 姚利群眼睜睜看著那些人像強盜一樣奪走了他們僅剩不多的口糧,他也無法反抗,話語權都在那帳房手里,他說多少只能是多少。 姚母回到家時,看見姚利群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一問緣由,不免的一顆心也灰了。 除了姚利群家,其余農戶也是同樣的遭遇,收的稅比想象中的多了不少,可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帳房口里拿捏的死死的,又拿租地威脅他們,指著這吃飯的門生,他們更是提都不敢提。 姚志川收了稅來,捧著白花花的大米硬是給它們看成了白花花的銀子,笑的那顆痦子都變了形。 姚數下學回來,正是晚膳之時。今日父母不同往常一樣在門口迎他,他狐疑進門見他二人已在飯桌前坐著了。他放下書袋,坐上飯桌。清湯寡水,不見葷腥。他倒也不是挑剔吃食之人,只是這餐食的變化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