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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永失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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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你太好看了!”

    每次這樣輕度調戲后,年卿都撒丫子跑得不見蹤影。所以她總聽不到周子衿后面的話——“傻瓜。我就是在誘惑你,可你上鉤的速度實在太慢了?!?

    年卿的手機突然瘋狂大叫。嚇得她推開周子衿,一骨碌從床上滾下。

    “喂。”

    “姐。”是阿樹的聲音,“高興生了。是雙胞胎。我要當爸爸了,哦不,我已經(jīng)是爸爸了。哦不,血型化驗還沒有出來,我是說我很可能已經(jīng)是爸爸了。”

    真夠混亂的。年卿問他是哪家醫(yī)院,說馬上就到。

    周子衿拿起車鑰匙:“我送你去?!?

    “周子衿!”年卿的嘴里還殘存著他的味道,這令她別扭極了,“別忘了你今天剛剛在媒體前舉行了訂婚儀式,別忘了現(xiàn)在不是十年前,別忘了我還沒有決定是否原諒你當年的拋棄。所以,離我遠一點?!?

    吼完這些她又是落荒而逃。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不能心平氣和地面對的唯有周子衿,只有他。一直如此。

    她心底有嗔有怨,更有股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歡暢痛快。

    現(xiàn)在,周子衿在等待她。他說要等她。這是真的嗎?

    年卿趕到醫(yī)院時天際已蒙蒙亮。

    這一夜發(fā)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故事里的每個人幾乎都驚心動魄。

    蘇朵就坐在走廊椅子上,孤獨而無助。和沈義分開后他覺得京城之大卻無自己容身之方寸,不知不覺又回到醫(yī)院。阿樹已經(jīng)神采奕奕地向他介紹過那兩個雙胞胎女孩有多么多么漂亮,眸子像宇宙里最亮的星宿。蘇朵知道他是興奮過頭了,剛出生的小孩哪個能把眼睜全乎讓大人看的,瞎掰。

    但他聽見阿樹給年卿打了電話,年卿說馬上趕到,蘇朵于是更舍不得走。

    路虎一直聯(lián)系不上,阿樹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樓上樓下地跑,看完高興看孩子??傄部床粔??!疤K朵。”他漂亮的臉龐上寫著難以置信,“我就是去山上露營,結果一下子倆孩子。真賺啊。”

    蘇朵被他逗得勉強一笑:“阿樹,你說你和高興瞞著父母回國生孩子。你們將來拿什么來養(yǎng)孩子?”

    “我都跟路虎商量好了。血型化驗一出來,甭管孩子是誰親生的兩個人都合力去養(yǎng)。我們準備合開一家火鍋店。告訴你,中國留學生在歐洲最拿手的就是調配火鍋底料。我還就不信了,就那兩個小不點,我還能養(yǎng)不活了。”阿樹一臉篤定。

    蘇朵笑得更加勉強。幾小時前,他也對自己的未來、愛情,一切一切如此篤定。幾小時后,他就像做了膽摘除術似的。他第一次在自己身上看到恐懼、怯懦、退縮等諸如此類原以為自己永遠不會觸及的東西。

    阿樹沒跟他說幾句就又急著去瞧孩子了,年卿就是這時候匆匆忙忙小跑過來的。

    蘇朵遠遠看她越來越近,呆呆的,魔怔似的。然后一股熟悉而又遙遠的疼朝他襲來。

    是的,疼。這是他對年卿最初始的全部記憶。

    那一夜他在藥力催動下對年卿稀里糊涂地犯下大錯。失去理智控制的身體毫無經(jīng)驗地橫沖直撞,當時他并不覺得疼。等他從昏睡中醒來,看清躺在一張床上的是那個把他從泳池里救出來的姐姐時嚇得翻滾下床。疼就是在那一刻洶涌襲來。他哆嗦著穿上衣服,從露臺上一躍到草叢里踉蹌著逃跑。

    沈義的譏諷沒錯。他當時還是個孩子,哪里有承擔責任的能力和勇氣。

    他疼了好幾天,正當躊躇著該怎么跟姐姐道歉怎么挽回對她的傷害時,母親不由分說把他送到了倫敦。正巧倫敦進入雨季,令人厭惡的雨連綿不絕地下了大半個月。

    雨終于停了,陽光擠破陰霾刺在蘇朵臉上的時候他決定努力忘記這一切。蘇朵開始像一個正常的十四、五歲男孩那樣生活。

    倫敦新的環(huán)境令他無暇陷入回憶。每天睜開眼,總有新鮮事物等著他。十九歲的他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女朋友,一個捷克留學生,比他大四歲。捷克女孩兒學神學的,兩人交往不到兩年以分手告終。因為那女孩兒已經(jīng)決意把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上帝。

    蘇朵從那時起越來越像個對什么都不甚在意的藝術青年。整日和倫敦街頭游蕩的藝術青年們混在一起。吉他和他滿肚子的怪異理論就是這時候學會的。他大學主修的是新聞攝影。但吉他已成為蘇朵的最愛。不過此時的吉他對蘇朵最大的功用就是泡妞,什么樣的妞蘇朵幾乎都能拿下。

    快要忘記自己是個中國人的時候,周子衿去倫敦看他。這是近十年的留學生涯里小舅第一次看他。

    冬季的倫敦空氣冷得和王八蛋一樣,還隱隱約約泛著股灰鴨子的糞味兒。

    周子衿并沒有告訴蘇朵自己要到歐洲看他,而是在Aldwych大道上靜靜站著、看著,把蘇朵兩個多小時的自彈自唱全部聽完。

    蘇朵意興闌珊彎腰收拾琴盒里的零錢,先是看到一雙踩到鳥屎卻擦得極亮的黑色皮鞋,順勢抬起頭,才看到對自己淺淺微笑的小舅。

    “小舅。”他嘴里吐出這兩個明顯變形的京普,發(fā)現(xiàn)周子衿的眼睛紅了。

    蘇朵其實有很多話想跟小舅說。他是出國后在中文刊物上看到周子衿左手手腕割傷與唱片公司解約的消息。蘇朵當場把那份雜志撕得粉碎,絕口不提這件事。似乎不提這件事就從未發(fā)生過。

    周子衿說蘇朵的吉他彈得很不錯,和弦配得堪稱獨特而完美。

    蘇朵一時忘情,笑著說:“小舅,你的大提琴才是堪稱完美。”說完他的臉色就變了,恨不得自抽一耳光。

    周子衿倒是全然不在意,用倫敦的美食來轉移話題。

    隨著普通話越說越溜,蘇朵的中國記憶也清晰起來。他若無其事地問起當年把他從泳池里救出來的那個姐姐。問起那個姐姐當年很喜歡周子衿的事。

    周子衿慢慢嚼著嘴里的牛肉,待到吞咽下去才說:“我和她沒什么。她現(xiàn)在跟我一個公司。好像沒結婚,我很少見到她。”

    分別前,小舅說:“朵朵,你的吉他天分很少見。如果回國,一定能靠它闖出一片天?!?

    當天夜里,疼攪得蘇朵整夜無眠。

    但最終促使他決心回國還是因為某次跟沈義通電話。老沈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你還不回來?那個姐姐可要嫁人了啊。

    蘇朵不再多想。期末結束,他辦了休學飛回北京。

    此時,那股要命的疼又蔓延而出,像一只致毒的蝎子在他的心臟上刺了一刺。

    年卿停住奔忙的腳步,臉上紅彤彤的。

    “高興在哪兒?”她問。

    蘇朵仰著頭魔怔地望著她,不回答。他胸膛里翻滾著煎熬著,卻不能說,一個字一句話都不能告訴年卿。

    “喂,你怎么了?高興沒出事吧?蘇朵,蘇朵?”年卿對蘇朵的反應備感奇怪,伸出手去推他的肩膀。

    蘇朵一把攬住她,臉貼在年卿溫熱的小腹上,手臂用力收縮,恨不得自己的手臂變成鋼絲勒入年卿的骨血里。

    “蘇朵你干什么???我快喘不過氣了?!?

    “你從慶功宴上消失后是不是一直跟小舅在一起?”

    “我……”年卿猛地掙脫蘇朵的手臂,“蘇朵,我和誰在一起跟你沒什么關系吧?”

    蘇朵張嘴欲言卻止,因為他發(fā)覺自己再無法叫她,姐姐。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來。

    “你這女人,真是吵?!彼媚昵渥箢櫽遗螘r再次抱住她。貼著她的小腹感覺她的體溫,他立刻就不疼了。

    “蘇朵你還沒完了?怎么永遠這么任性!”

    “別動。”他對她蹩腳的花拳繡腿很不滿意,“噓,安靜,讓我抱抱你,最后一次?!?

    年卿還當真安靜了下來:“最后一次?”

    蘇朵不理她,直到摟夠了方才松開:“你不是贏得了賭約?我會兌現(xiàn)承諾立刻搬出去。你想要的安靜還給你?!?

    “哦?!蹦昵潼c點頭。

    “高興在十七床,她的孩子在育嬰室。你是先看孩子還是先看……”

    “我的天。”沒等蘇朵說完年卿就驚嘆著轉身離開了。

    蘇朵的手空蕩蕩地撂在半空,一下子沒有了可以觸摸的對象。

    他就這么僵硬地坐著,直到一陣恐怖的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敲醒他。

    “我干妹妹生了?在哪兒?孩子在哪兒?我干妹妹在哪兒?”

    蘇朵又可笑又無奈地嘀咕:“媽,你怎么消息這么靈通啊。”

    蘇朵媽瞪了他一眼:“瞧你這失魂落魄的樣兒。你是被人劫財了還是劫色了?不會是讓什么人占了便宜去吧?真是丟我的人。聽說高興生的是女兒。天哪,我一直想要個小美女陪我玩的。媽再問你一遍,孩子真不是你的?”

    “媽,有完沒完?”

    “我不管,得讓孩子做血型化驗,保不準是你的呢??隙ㄊ歉吲d那么漂亮的女孩。朵朵,這便宜可是大大的。”

    蘇朵媽正口沫橫飛著,整夜聯(lián)系不上的路虎風風火火地跑來粉碎了蘇朵媽的夢想。

    “蘇朵,高興生了?我的孩子現(xiàn)在在哪兒?”

    還不等蘇朵回答。一個穿著花上衣花褲衩的女人亂七八糟地沖過來。

    “陳高興,你給我出來!陳高興!陳高興!我是瘋了才把你送出國給我丟人現(xiàn)眼!文憑你沒拿到,孩子倒是給我整出來了。陳高興,陳高興給我出來!”

    “喂,這里是醫(yī)院你喊什么喊。”蘇朵媽顯然忘記了自己的高跟鞋制造噪聲的事,瞇著眼俯視穿花睡衣的女人。只能俯視,誰讓她比一般女人都高呢?!皠e陳高興陳高興連名帶姓的叫喚,文明點行不行?”

    “我是她媽!想怎么叫都行?!?

    年卿從高興的病房里探出頭來,怯生生喚:“二姑?!?

    昨夜是不平凡的。今日是不平靜的。生活的精彩總是集中在某個時間全體上演,讓人無招架之力。

    陳高興的娘確認自己花了幾十萬送女兒出國的結果就是雞飛蛋打,甚至還換回了一個小拖油瓶之后,以一股中年婦女特有的旺盛蠻力把病房攪和得雞犬不寧。

    后來還是院方出動保安才把她“請”出去。

    “媽?!标惛吲d是剖宮產,躺在床上急得一頭汗卻又不能跳下床跟出去,“表姐,你快跟著看看啊。”

    年卿已然蒙了,聞言點點頭跑出病房。

    陳高興的娘發(fā)泄完憤怒后就只剩下委屈了。她胡亂坐在馬路邊一花壇沿兒上,雙目呆滯。

    “二姑,您也不用太難過了。我看阿樹和路虎這兩個男孩都不錯,不論孩子是誰的準能照顧好的。高興您也盡管放心,她的適應能力比老鼠都強。”呃,她停下反省,感覺自己的比喻似乎對緩解二姑的心情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我難過?我難過什么。我一點兒也不難過?!标惛吲d的娘拉起年卿的手,“過去我總覺得大哥教育你的方式太苛刻了?,F(xiàn)在才明白過來,孩子是需要教育的。只溺愛不引導最后就會變成陳高興那德行。年卿,還是你好啊,打小就乖巧懂事,從來不給大人添堵添亂。”

    年卿低頭苦笑:“其實我一直都羨慕高興,甚至嫉妒她?!?

    “誰說的?你身上的很多優(yōu)點是陳高興所不具備的。你這孩子,就是一點不好,讓大哥教育得什么情緒都埋在心底對自己沒有自信。你跟你媽可真是太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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