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隔世(婉兮)上-《喜上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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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這說得哪里話,妹妹只是昨夜做了個夢,是仙人指引著說,要來開元寺尋主持方丈,求得一枚平安符,日夜戴在身上,方能保胎兒平安……”佘鷺強忍委屈地笑了笑:“誰成想卻在此處遇到了姐姐,而姐姐又求得了平安符,想來這正是咱們朱家的造化。”
徐婉兮聽得連冷笑都想省了。
“你無病在身,要這平安符何用,拿來。”朱希周已朝她伸出了手去。
無病在身?
且不說這話何其可笑——
“老爺莫不是忘了,我父親如今正值病重之時嗎?”提及此,饒是徐婉兮也不禁恨得眼眶發紅。
朱希周有著片刻的怔然,伸出的手也忘了收回。
“且即便沒有我父親之事,我自己求來的平安符,也斷不可能給你們。”徐婉兮壓下淚意,冷笑著道:“人生一雙手,想要什么東西,應當自己去爭,而不是伸出手去向人討要——且乞丐還知求人需彎腰,端著碗冷著臉還想要施舍的,那是腦子有病,得去醫館的。”
這一刻,朱希周臉色難看至極。
令他氣憤是不止是徐婉兮的冷硬,更是她最后的那番話。
那些話一字一句仿佛都在往他心底最忌諱的角落處刺去。
惱恨蓋過了理智,他臉色陰沉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沉聲道:“你身為主母,至今膝下無出……若不是想給你定國公府留一份顏面,我早將你休了,你卻這般不識好歹,毫無悔改之心!徐婉兮,我容忍你至今,不是讓你拿來得寸進尺的!”
這么多年來,這個女人,為何就不能像佘鷺一樣知道什么時候該服軟!
但凡她的性子軟一些,他也不愿意每日同一個女人針鋒相對!
他還欲再說些什么,卻忽覺肩上一痛,一只大手不知何時落在了他肩膀上,那人使了力,叫他不受控制地就松開了對徐婉兮的鉗制。
朱希周頗為羞惱地轉過頭去,卻是一張中年男人的英朗臉龐映入視線。
那人松開了手,面上甚至掛著笑意:“佛門圣地,朱大人這般舉動,怕有失風度吧。”
相較之下,朱希周的臉上便只有冷然:“此乃朱某家事,就不勞謝尚書過問了。”
這位謝尚書在朝中的一貫作風他極為不喜,更不必提這些年來明里暗里還找過他不少麻煩。
“家事么。”謝遷也收了笑意,微微瞇了瞇眼睛問:“朱大人方才的言行,謝某不巧都看在了眼中,再結合朱大人身邊這位佘姨娘這些年來的受寵程度來看,不知一張寵妾滅妻的折子,是上得了還是上不了?”
朱希周臉色頓變。
“朱某行事自問問心無愧,若謝尚書執意為難,請便就是。”
謝遷笑得溫和:“朱大人倒不必動怒,謝某亦只是好意提醒而已。在朝為官,約束言行,必不可少。”
想到自己不久之后亦要被調去戶部,到時面前之人便是自己的上峰,朱希周心中百般不滿,卻又不得不讓自己冷靜下來,朝著對方拱手道:“那便多謝謝尚書提醒了——”
說罷,自尊迫使他無法久留,看也未再看徐婉兮一眼,便帶著佘姨娘離去了。
“方才多謝謝大人替我解圍。”徐婉兮面色平靜地向謝遷道謝。
謝遷笑了笑,視線似無意一般掃過她的手腕。
“朱夫人倒是坦然。”
方才之事,于女子而言多少是有些難堪的,她卻毫不避諱,神態亦不見半分躲閃。
徐婉兮也覺得他很奇怪。
尋常人聽到她這句道謝,一句客套話揭過就是,這人在這兒夸她坦然不是戳她痛處嗎?
還是說做過御史的人,說話都這般直白?
但好強如她,自然還要應一句:“謝大人過贊了。”
謝遷聽罷,眼中笑意更深了。
雖稱不上有太多交集,但從他第一次見到她,也已有整整八年了。
那也是一個秋日。
也是在這開元寺里。
她來求神,跪在鋪墊上一個人低低自語,說得那些話,他至今都還能一字不差地記著——他記性向來好,這般好卻也是少見的。
她那次說是求神,倒更像是咒人,且咒的還是自家丈夫和他那小妾,只是說罷大約又覺得太狠毒了些,又懊悔不已,連連地補救了一番,還再三強調‘不能傷害佘姨娘腹中的孩子’——那認真的程度,活像是佛祖真能聽到她的話,并會幫她原原本本地圓了這個心愿似得。
謝遷想著這些,思緒有些遠了,待回過神來,只見面前的人不知何時已轉了身。
“朱夫人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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