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李汝魚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毫無疑問,此人笙響處,白霧聚鳳凰,這種手筆和畫道圣賢鐘鉉如出一轍,就算不是圣人,也是圣賢。 音律方面的圣賢。 由此可見,天下之病態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只不知這大涼天下是否還隱藏著琴棋書畫方面的圣賢,是否會有落子成兵琴音聚劍的圣賢之姿。 顯然是有的。 因天道驚雷和北鎮撫司之故,天下潛龍于淵了太多能人異士。 李汝魚如臨大敵。 明面上,有一位音律方面的圣賢,暗地里,還有張弓搭箭的高手,一明一暗,彼此配合威力倍增,恐怕這才是今日殺自己的真正殺招。 舟中仙人給了李汝魚一個下馬威后,并沒有再次出手。 傲立船頭,對著癱坐在地的吳漸輕笑道:“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大浪淘盡英雄,漭漭江湖,白云蒼狗皆是轉眼逝,唯有夕陽依舊紅,青山年年翠。” 如雷貫耳。 吳漸抬起了頭,雖然還是坐在那里,但眸子里已露出一絲清明。 李汝魚見狀暗暗嘆服。 讀書人…… 果然是說道理的嘴皮子。 那舟中仙人這才轉頭看向李汝魚,快意輕笑:“先前你可以趁機離開,卻留了下來,現在你想離開,卻只能留下來,人吶,總是被眼前的一點蠅營狗茍吸引,卻忘了背后的黑暗。” 說完,仙人施施然微微彎腰行禮:“瑯琊王氏王子喬,見過李朝奉。” 李汝魚的文散官是六品朝奉郎。 如此稱呼,倒是符合讀書人在仕途的規矩,畢竟作為讀書人,王子喬更愿意將李汝魚看著一個文官,而不是六品的振威副尉。 李汝魚蹙眉,沒聽說過這么過人。 瑯琊王氏倒不陌生。 建康通判寧鴻的夫人就是出身瑯琊王氏,而從云州到臨安,如今已是樞密院中樞官員的王竹書,亦是出身瑯琊王氏。 王子喬哈哈一笑,“沒聽過就對了,在下區區一介白衣,自然難以入李朝奉郎法眼。” 李汝魚哦了一聲,“但能入趙麟法眼,如此,瑯琊王氏只須等,等我死,等女帝離開大涼,等趙禎登基,那時的瑯琊王氏,自然有可能成為大涼第一望族。” 王子喬啪的一聲,將玉笙敲在手心,旋即有節奏的輕輕拍打,玉笙一上一下,聲音云淡風輕豁達至極,“你我皆是明白人,所以李朝奉郎也毋庸套話,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不能說。” 說了,就是罪。 不說也是罪,但你沒有證據。 李汝魚也知道套不出話,只是不甘心的嘗試,此刻也不抱有念想,按劍,“所以,你們這一次比殺我而后快?” 王子喬哈哈大笑,“李朝奉郎果然是明白人。” 你不死大家都不快樂。 李汝魚想了想,“好像很有把握?” 王子喬依然在笑,“有些事情并不一定非得有完全把握才去做,自古以來風險和收成總是成正比,風險越大,那么回報越大。” 頓了下,“其實我一點也沒有殺你的把握。” 看李汝魚一臉愕然。 又補充了一句:“今日之前。” 李汝魚更愕然,今日之后他就有了把握,為什么? 王子喬卻不點明,收了玉笙繼續負手在身后,笑道:“我這個讀書人,不喜歡打打殺殺,所以接下來看看熱鬧,幫助某些天驕遮蔽下天機就好,李朝奉郎還請接劍,也接箭。” 也不見他如何作勢,烏篷扁舟竟然向湖水深處退去。 眼看便要消失在濃霧里。 恰此時,李汝魚聽見烏篷里傳來的聲音。 熟悉的聲音。 “汝魚快走!” 李汝魚心頭一顫,頓時睚眥目裂,振劍欲追。 然而烏篷扁舟已經消失在濃霧之中。 李汝魚心中大亂。 那是阿牧的聲音,王子喬竟然趁自己出城后,抓了阿牧為人質,端的是卑鄙無恥。 李汝魚終于明白了那句話。 武將劍穿腸,取命也惘然;文人言誅心,凌遲倍萬千。 這句話之意,說武將雖然兇惡,但兇在明面上,就算殺人,也僅僅是殺人而已;而文人看似儒雅,若真是窮兇極惡起來,不僅殺人,還誅心,勝過凌遲千百倍。 今日的王子喬,淋漓盡致的演繹了這一句。 他的出現,以及在離開的時候,讓烏篷之中的人出聲讓自己聽見。 皆是故意。 李汝魚不知道烏篷之中是否真的是阿牧,有可能是阿牧,但也可能是擅長模仿的高手,以此故意擾亂自己的心態。 不得不說,王子喬成功了。 無論烏篷之中那人是不是阿牧,李汝魚的心都亂了。 然而鴛鴦湖極寬,又濃霧籠罩,李汝魚就算想追,也不知道從何追,何況,還有眼眸里漸漸清明起來的吳漸,以及在暗中虎視眈眈的用箭高手。 而且那位用箭高手很可能是異人。 因為王子喬說過,他要幫某些天驕屏蔽天機——只有異人才需要。 李汝魚欲追不能追。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