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茫茫大海之中,有一列船隊。 七八艘戰船,居中大船的桅桿之上,帆布之上繪龍,描字走金線:涼。 船首之上,站著兩人。 一位是身著龍袍的少年,面目冷漠,望著茫茫無邊的大海,負手任由海風獵獵拂動龍袍,對身后那位矮小干瘦的人輕聲道:“終究還是喪家之犬了。” 曾經是大涼天下令人聞風喪膽的鐵血相公,如今卻凄涼得連趙愭也難以壓下的王琨,對這一句話感觸無比深刻,嘆氣,不知道是在附和趙愭還是在說自己,“是啊,喪家之犬了。” 趙愭回身看了一眼,“追兵沒了。” 王琨點頭:“我們也快要山窮水盡了,若是前方還沒有小島或者陸地,只怕……” 這數艘大船的五六千人,都將死在這茫茫東海之上。 倒也不擔心兵變,畢竟這五六千人中,僅有士卒四千人,卻皆是忠心耿耿于小朝廷之人,剩下的兩千來人,是家眷女幼。 此次流亡東海,準備倉促,所帶之人極少。 趙愭笑了笑,“無妨,那個女人曾讓徐振和閆擎尋過東海邊緣,最后只有閆擎返回大涼,其中一些消息,我也知道,那張海繪圖,我亦有拓本,最多再有半日,便會抵達一座島。” 一座大島。 王琨若有所思,自己終究還是小看了趙愭,連這等絕密之事他都能做到,可想他在臨安也曾安排下何等的心腹。 然而有什么卵用? 到了東海之后,他安排的所有棋子都廢了。 趙愭也知道這一點,不再隱瞞:“鳳梧局有個女官,嗯,官職不大,是那個穎兒身邊的人,豁出了性命才得到那張海繪圖拓本,想來早已經被發現真相的穎兒給處置了罷。” 王琨不語。 不知道的事情如何說? 其實趙愭倒是想多了,那件事穎兒從始至終都沒發現,是柳隱發現的,想著應該在鳳梧局給女帝留下一個順手的人,于是私下里處置了那名女官。 否則穎兒那可能趁著柳隱外地出仕而成為鳳梧局第一人。 不出趙愭預料,半日后,當那座打倒出現在眼前,船列之上,本意筋疲力盡神情萎靡到極點,充斥著絕望的人掀起了震天般的歡呼。 登島。 偌大的島空無一人。 然而對于五六千人的龐大團對來說,有人沒人都不重要,有淡水,有林木,有走獸,有田地,那就預示著一切都會有。 盡管此距離大涼不算太遠,將來依然有可能面對大涼水師的討伐。 但那是將來的事。 現在人困馬倦,誰還愿意繼續去茫茫看不到邊際的大海上尋找希望,不如就在此落地生根,也算有個安身之所。 于是,這五六千人便這么在小島上住了下來。 剛到不過半月,王琨一病不起,最終沒能活下來,死在了小島之上,孤苦伶仃一座墳——死之前,王琨自知大限將至,沒有在簡陋床榻上等死。 他獨自一個人來到了面朝大涼的一塊礁石上,就這么望著海天盡頭,一語不發。 哪怕是趙愭來了,他也不發一言。 趙愭最終也沒說太多,只說了一句:王公且安心罷,終有一日,我將率領將士重返天下,我若不能,我之子孫,世世代代無窮盡也。 王琨回首看了他一眼,嘆氣。 最終還是死在了你手上——其實他能理解,趙愭不下手,自己也要下手殺了趙愭,畢竟這彈丸之地,沒有絲毫野望之地,真心容不下趙愭和王琨兩條想飛之龍。 王琨死了。 就望著海天盡頭,那看不見大涼土地的礁石上,默然去世。 死后,尸骨被海水卷走。 于是趙愭下令,象征性的令人在海岸之畔立下了一座衣冠冢。 自此,這座小島上趙愭一人為王。 五六七人,有男有女,自給自足,倒是很快建立了一個小國度,一應律法、制度照搬自開封,連帶著朝堂制度也搬了過來。 趙愭開始廣立后宮——說是廣立,其實也很寒磣。 本來這五千人中女眷就少,適齡女子更不多,好在趙愭不挑口,十歲到十五歲之間的,倒也讓他挑出了十來位順眼之人,充斥后宮。 自然無人有異議。 后宮有了,接下來自然是國號等諸多問題,當然不能繼續沿用大涼的國號。 這個問題一直很困擾趙愭。 以后這彈丸之地如何自稱? 和“群臣”商討數月,也沒個令人滿意的說辭。 一年后。 趙愭在那座“皇宮”里的亭臺間賞花,很好看的櫻花,是從一座活火山旁邊的湖畔移栽過來,大涼很少見這種花樹。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