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我沒有名字。” 族長沒有為她取名,在十萬大山之中,自己僅僅有著族長之女的稱號。 而那人卻未曾正眼看過她一瞬。 “但我想叫江流。” 紫煙消散于世間。 天道雷清洗一切業(yè)障與邪魔之力,江岸怔愣地低下頭,抱住了那沒了意識的身軀。 天道重歸世界,仍然用著百靈鳥的清脆聲與白芨對話:“等金雷結(jié)束之際,便是我離開之時。” 白芨點點頭,目光清澈:“好。” 百靈鳥卡了殼:“你就不問我去哪?” 白芨:“你去哪?” 百靈鳥:…… 它緩了緩,聲音逐漸嚴肅起來:“恐怕你也能隱約猜到這件事情的始末。道清老祖在千年前欺瞞天道,踏破天罡飛升成仙后便阻斷了整個小世界的靈氣,故而修真界千年以來無人飛升。小世界恢復(fù)生機,我的能力亦是恢復(fù)到巔峰之時,此去上界找道清算筆賬。” 白芨想起古秘境之中那道白色的身影——清硯宗覆滅之前,道清也曾來過! “難道說,千年前清硯宗所發(fā)生的一切,走向覆滅,都是因為道清一手謀劃?” “是。”百靈鳥答道,“清硯在千年前與玉昆就是競爭關(guān)系。道清本為飛升準(zhǔn)備返魂草,生怕大乘雷劫將他劈死,改了清硯掌門的影訊,再煽動著門內(nèi)弟子的情緒,將整個宗門培養(yǎng)成返魂草養(yǎng)殖場。” 它冷笑一聲:“只不過他成功地欺瞞了天道,返魂草也是用不上了,成功飛升到上界去了。” 白芨怔然。她本以為一切因她預(yù)言天道滅世而起,卻不曾想是修真界最后飛升的那人親手斬斷了小世界的靈氣。身為玉昆的老祖,卻斬了后輩的仙路。 何其陰毒,何其可怖。 天道滅世,這原是非她而起,因她而終。 百靈鳥的聲音逐漸褪去,化為冰冷的天道。它聲音空靈,問道:“你真的不愿意接管我的位置?” 白芨搖搖頭,將長劍扔在地上,手臂拉住喻永朝的衣袖,與他十指相扣。 百靈鳥重歸為天道便不再有感情,但白芨始終能感知到它身上的喜悅之意:“也是,身為天道不可以有偏愛之情。對待萬千生靈的態(tài)度始終如一。” 如今白芨與喻永朝正打算結(jié)為道侶,若是她接了天道之職,該置喻永朝于何地? 仙人壽命終有盡時,無論是飛升,還是渡劫失敗隕落,這方小世界再也不能限制眾人。 只是這天道的位置,始終應(yīng)該有人接替。 顧初衍換回了祭司穿的服飾,從塵土之中撥動出一枚棋子,看了看在一旁灰頭土臉惶惶不安的阿言,沉默無比。自應(yīng)襄死后,他便在尋找大祭司的蹤跡,如今只找到了一枚黑色的棋子,心中的復(fù)雜情緒難以言喻。 大祭司知曉妖族內(nèi)亦是被應(yīng)襄布下了圖騰陣,在最后一刻他卻沒有走。 與棋盤一并沒入了碎石與泥土之中。 天道說道:“金雷只懲戒動用邪術(shù)妄圖逆天意之人。如今妖皇與族長一脈得到了相應(yīng)的懲罰,剩余的妖族會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制度。人皇憑借短暫的壽命能做到長久不衰,妖族亦可。” 見顧初衍緩慢地點了頭,天道不再多言。 只是下一秒顧初衍的腦內(nèi)響起那威嚴無比的聲音:“你可愿接受這天道之位?” 為天道者,斷七情六欲,不應(yīng)有偏愛,視眾生平等,維護眾生秩序。 長生不死,長盛不衰。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顧初衍望向白芨與喻永朝交疊在一起的手,用力地眨了下眼睛。 妖族今后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建設(shè)…… 阿言站在廢墟之中,怔然到不知發(fā)生何事。天道雷在耳邊震耳欲聾,他聽見天道變了一種聲調(diào),那聲音十分熟悉,并不同于之前百靈鳥脆耳而尖細的聲音。 天道語氣平緩,聲音淡淡:“今后你作為妖族信任的族長,應(yīng)帶領(lǐng)妖族走向繁榮,走出十萬大山,不得再有害人之心。” 天道不可違。 于是阿言跪在地上,朝著金雷的方向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天道仁慈,給予妖族新的生機。” 他起身,與眾人一齊望向十萬大山坍塌的地方。 曙光到來,一切都過去了。 阿言面色復(fù)雜地望著白芨等人,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說什么。他想起天道的話,覺得那聲音十分熟悉,只是他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白芨側(cè)過頭,望向喻永朝,道了一句:“師兄。” “哪個師兄?”喻永朝下意識接到。 白芨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除了你,我還會去叫誰師兄呢?” 對于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喻永朝也覺得奇怪。白芨冰涼的手撫上他的額頭,喻永朝瞇著眼睛,享受著溫潤的觸感。 白芨問道:“是不是殘魂剛歸于體內(nèi),讓你的記憶有些錯亂了?” “誰知道呢。”喻永朝嘆道,用手覆上了白芨的手背。 白芨垂著眸,方才抬手的動作讓她感覺到腰間有什么東西在晃。低下頭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玉牌上還掛著一條銀絲流蘇。 奇怪,她怎么會綁著這種東西? 想起這條流蘇,白芨覺得頭痛欲裂,好像是忘記了什么一樣,再怎么回憶也記不起來。 于是她甩甩頭,不再去想。 天道雷依舊在滌蕩著世間的一切罪孽。與此同時,淡青色的靈氣在北面沖天而起,相對的,魔界的方向也釋放出通天的魔氣。 白芨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玉昆的掌門與魔祖同時破階了!” 千年了,小世界中終于有人能夠再次證道成仙了。 白芨只是看著,就覺得心中在重重地跳著——未來的某一天,她也會像這樣,魔氣連通上界,打破桎梏成為不死不滅的仙人。 喻永朝輕笑:“在這之后,我們又多了一件事情要做。” 白芨:“什么事情?” 回去種地還是釣魚? 說起來魔祖破階之前,有沒有在化靈池釣到一尾食人魚呢? 喻永朝答道:“你就不想再去老地方看一眼嗎?” 老地方? 白芨神色恍然。 沉仙崖。 “傳聞許多大能在斷崖處抗雷劫踏破天罡飛升成仙……”白芨佇立崖畔,口中念得是修真界人盡皆知的話語。 道清老祖欺瞞天道,飛升之后斬斷了修真界的靈氣。如今天道復(fù)蘇,此時再去看這沉仙崖,恍若隔世一般。 上輩子她選了大道,見證了天道滅世。 這輩子她踏入魔淵,與天道一齊救世。 白芨正思索之際,聽見折扇破空之聲,隨即耳邊傳來一聲巨響。 那沉仙崖上的巨石,被折扇一筆一筆重新刻畫出三個大字—— 登仙崖。 大字遒勁有力,只一眼就能看出蘊藏其中的力量。白芨收了嘴角的笑意,凝著那三個字,只覺得塵世人非。 喻永朝背著手收了折扇,帶著笑側(cè)目去看白芨:“如此也算有始有終了。” 白芨覺得這三個字提的甚好,隨即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僵:“當(dāng)年你改魔祖的化靈池時,是不是也是這般模樣。” 喻永朝呀了一聲:“師妹果真冰雪聰明,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 大師兄還真是惡趣味。 白芨想著,卻發(fā)現(xiàn)眼前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清冽的氣息撲在她的面前。登仙崖畔的風(fēng)很大,吹得大師兄的發(fā)絲都在往她的臉上打。 又疼又癢的感覺讓白芨忍不住伸手去捉那頭發(fā)。只是還未等她觸及師兄的發(fā)絲,手便被喻永朝捉住了。 白芨去看師兄,而喻永朝收了往日的笑意,一只手將她的眼睛拂上。 黑暗之中,白芨感到雙眼之上傳來一陣溫?zé)岬挠|感。 那是不帶有任何欲念的一個吻,猶如蝴蝶振翅一般,輕輕落在她的眼上。 只是片刻,那溫?zé)岬挠|感便撤離了。 “芨芨草。”喻永朝去喚她。 “我愿與你一同證道……去看這方世界。”他后半段的話聲音很小,吞沒在了風(fēng)里,但白芨捕捉到了。 “我做不到放下仇恨去喜愛這方世界,去毫無怨恨地對待這此界的天道。但我慶幸自己得以遇見你。” 若不是天道重來—— 此界的結(jié)局應(yīng)當(dāng)為灰飛煙滅。 白芨緩慢地眨了眨眼,伸手想觸碰師兄剛剛親吻的位置,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依然被捉在師兄的手里。 于是她緩緩用手掌回握住喻永朝的手,十指相扣,地心火石的暖意源源不斷地向她體內(nèi)傳輸著。 白芨心想,若不是天道滅世重來,或許一切真像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湮滅。 仙門又如何?魔界又如何? 她抬起頭,望著遠處徹底大亮的天光:“我會陪你看盡世間。” 大道三千,殊途同歸。 她會遵循著自己的道,同師兄一起走下去。 “我沒有名字。” 族長沒有為她取名,在十萬大山之中,自己僅僅有著族長之女的稱號。 而那人卻未曾正眼看過她一瞬。 “但我想叫江流。” 紫煙消散于世間。 天道雷清洗一切業(yè)障與邪魔之力,江岸怔愣地低下頭,抱住了那沒了意識的身軀。 天道重歸世界,仍然用著百靈鳥的清脆聲與白芨對話:“等金雷結(jié)束之際,便是我離開之時。” 白芨點點頭,目光清澈:“好。” 百靈鳥卡了殼:“你就不問我去哪?” 白芨:“你去哪?” 百靈鳥:…… 它緩了緩,聲音逐漸嚴肅起來:“恐怕你也能隱約猜到這件事情的始末。道清老祖在千年前欺瞞天道,踏破天罡飛升成仙后便阻斷了整個小世界的靈氣,故而修真界千年以來無人飛升。小世界恢復(fù)生機,我的能力亦是恢復(fù)到巔峰之時,此去上界找道清算筆賬。” 白芨想起古秘境之中那道白色的身影——清硯宗覆滅之前,道清也曾來過! “難道說,千年前清硯宗所發(fā)生的一切,走向覆滅,都是因為道清一手謀劃?” “是。”百靈鳥答道,“清硯在千年前與玉昆就是競爭關(guān)系。道清本為飛升準(zhǔn)備返魂草,生怕大乘雷劫將他劈死,改了清硯掌門的影訊,再煽動著門內(nèi)弟子的情緒,將整個宗門培養(yǎng)成返魂草養(yǎng)殖場。” 它冷笑一聲:“只不過他成功地欺瞞了天道,返魂草也是用不上了,成功飛升到上界去了。” 白芨怔然。她本以為一切因她預(yù)言天道滅世而起,卻不曾想是修真界最后飛升的那人親手斬斷了小世界的靈氣。身為玉昆的老祖,卻斬了后輩的仙路。 何其陰毒,何其可怖。 天道滅世,這原是非她而起,因她而終。 百靈鳥的聲音逐漸褪去,化為冰冷的天道。它聲音空靈,問道:“你真的不愿意接管我的位置?” 白芨搖搖頭,將長劍扔在地上,手臂拉住喻永朝的衣袖,與他十指相扣。 百靈鳥重歸為天道便不再有感情,但白芨始終能感知到它身上的喜悅之意:“也是,身為天道不可以有偏愛之情。對待萬千生靈的態(tài)度始終如一。” 如今白芨與喻永朝正打算結(jié)為道侶,若是她接了天道之職,該置喻永朝于何地? 仙人壽命終有盡時,無論是飛升,還是渡劫失敗隕落,這方小世界再也不能限制眾人。 只是這天道的位置,始終應(yīng)該有人接替。 顧初衍換回了祭司穿的服飾,從塵土之中撥動出一枚棋子,看了看在一旁灰頭土臉惶惶不安的阿言,沉默無比。自應(yīng)襄死后,他便在尋找大祭司的蹤跡,如今只找到了一枚黑色的棋子,心中的復(fù)雜情緒難以言喻。 大祭司知曉妖族內(nèi)亦是被應(yīng)襄布下了圖騰陣,在最后一刻他卻沒有走。 與棋盤一并沒入了碎石與泥土之中。 天道說道:“金雷只懲戒動用邪術(shù)妄圖逆天意之人。如今妖皇與族長一脈得到了相應(yīng)的懲罰,剩余的妖族會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制度。人皇憑借短暫的壽命能做到長久不衰,妖族亦可。” 見顧初衍緩慢地點了頭,天道不再多言。 只是下一秒顧初衍的腦內(nèi)響起那威嚴無比的聲音:“你可愿接受這天道之位?” 為天道者,斷七情六欲,不應(yīng)有偏愛,視眾生平等,維護眾生秩序。 長生不死,長盛不衰。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顧初衍望向白芨與喻永朝交疊在一起的手,用力地眨了下眼睛。 妖族今后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建設(shè)…… 阿言站在廢墟之中,怔然到不知發(fā)生何事。天道雷在耳邊震耳欲聾,他聽見天道變了一種聲調(diào),那聲音十分熟悉,并不同于之前百靈鳥脆耳而尖細的聲音。 天道語氣平緩,聲音淡淡:“今后你作為妖族信任的族長,應(yīng)帶領(lǐng)妖族走向繁榮,走出十萬大山,不得再有害人之心。” 天道不可違。 于是阿言跪在地上,朝著金雷的方向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天道仁慈,給予妖族新的生機。” 他起身,與眾人一齊望向十萬大山坍塌的地方。 曙光到來,一切都過去了。 阿言面色復(fù)雜地望著白芨等人,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說什么。他想起天道的話,覺得那聲音十分熟悉,只是他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白芨側(cè)過頭,望向喻永朝,道了一句:“師兄。” “哪個師兄?”喻永朝下意識接到。 白芨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除了你,我還會去叫誰師兄呢?” 對于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喻永朝也覺得奇怪。白芨冰涼的手撫上他的額頭,喻永朝瞇著眼睛,享受著溫潤的觸感。 白芨問道:“是不是殘魂剛歸于體內(nèi),讓你的記憶有些錯亂了?” “誰知道呢。”喻永朝嘆道,用手覆上了白芨的手背。 白芨垂著眸,方才抬手的動作讓她感覺到腰間有什么東西在晃。低下頭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玉牌上還掛著一條銀絲流蘇。 奇怪,她怎么會綁著這種東西? 想起這條流蘇,白芨覺得頭痛欲裂,好像是忘記了什么一樣,再怎么回憶也記不起來。 于是她甩甩頭,不再去想。 天道雷依舊在滌蕩著世間的一切罪孽。與此同時,淡青色的靈氣在北面沖天而起,相對的,魔界的方向也釋放出通天的魔氣。 白芨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玉昆的掌門與魔祖同時破階了!” 千年了,小世界中終于有人能夠再次證道成仙了。 白芨只是看著,就覺得心中在重重地跳著——未來的某一天,她也會像這樣,魔氣連通上界,打破桎梏成為不死不滅的仙人。 喻永朝輕笑:“在這之后,我們又多了一件事情要做。” 白芨:“什么事情?” 回去種地還是釣魚? 說起來魔祖破階之前,有沒有在化靈池釣到一尾食人魚呢? 喻永朝答道:“你就不想再去老地方看一眼嗎?” 老地方? 白芨神色恍然。 沉仙崖。 “傳聞許多大能在斷崖處抗雷劫踏破天罡飛升成仙……”白芨佇立崖畔,口中念得是修真界人盡皆知的話語。 道清老祖欺瞞天道,飛升之后斬斷了修真界的靈氣。如今天道復(fù)蘇,此時再去看這沉仙崖,恍若隔世一般。 上輩子她選了大道,見證了天道滅世。 這輩子她踏入魔淵,與天道一齊救世。 白芨正思索之際,聽見折扇破空之聲,隨即耳邊傳來一聲巨響。 那沉仙崖上的巨石,被折扇一筆一筆重新刻畫出三個大字—— 登仙崖。 大字遒勁有力,只一眼就能看出蘊藏其中的力量。白芨收了嘴角的笑意,凝著那三個字,只覺得塵世人非。 喻永朝背著手收了折扇,帶著笑側(cè)目去看白芨:“如此也算有始有終了。” 白芨覺得這三個字提的甚好,隨即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僵:“當(dāng)年你改魔祖的化靈池時,是不是也是這般模樣。” 喻永朝呀了一聲:“師妹果真冰雪聰明,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 大師兄還真是惡趣味。 白芨想著,卻發(fā)現(xiàn)眼前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清冽的氣息撲在她的面前。登仙崖畔的風(fēng)很大,吹得大師兄的發(fā)絲都在往她的臉上打。 又疼又癢的感覺讓白芨忍不住伸手去捉那頭發(fā)。只是還未等她觸及師兄的發(fā)絲,手便被喻永朝捉住了。 白芨去看師兄,而喻永朝收了往日的笑意,一只手將她的眼睛拂上。 黑暗之中,白芨感到雙眼之上傳來一陣溫?zé)岬挠|感。 那是不帶有任何欲念的一個吻,猶如蝴蝶振翅一般,輕輕落在她的眼上。 只是片刻,那溫?zé)岬挠|感便撤離了。 “芨芨草。”喻永朝去喚她。 “我愿與你一同證道……去看這方世界。”他后半段的話聲音很小,吞沒在了風(fēng)里,但白芨捕捉到了。 “我做不到放下仇恨去喜愛這方世界,去毫無怨恨地對待這此界的天道。但我慶幸自己得以遇見你。” 若不是天道重來—— 此界的結(jié)局應(yīng)當(dāng)為灰飛煙滅。 白芨緩慢地眨了眨眼,伸手想觸碰師兄剛剛親吻的位置,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依然被捉在師兄的手里。 于是她緩緩用手掌回握住喻永朝的手,十指相扣,地心火石的暖意源源不斷地向她體內(nèi)傳輸著。 白芨心想,若不是天道滅世重來,或許一切真像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湮滅。 仙門又如何?魔界又如何? 她抬起頭,望著遠處徹底大亮的天光:“我會陪你看盡世間。” 大道三千,殊途同歸。 她會遵循著自己的道,同師兄一起走下去。 “我沒有名字。” 族長沒有為她取名,在十萬大山之中,自己僅僅有著族長之女的稱號。 而那人卻未曾正眼看過她一瞬。 “但我想叫江流。” 紫煙消散于世間。 天道雷清洗一切業(yè)障與邪魔之力,江岸怔愣地低下頭,抱住了那沒了意識的身軀。 天道重歸世界,仍然用著百靈鳥的清脆聲與白芨對話:“等金雷結(jié)束之際,便是我離開之時。” 白芨點點頭,目光清澈:“好。” 百靈鳥卡了殼:“你就不問我去哪?” 白芨:“你去哪?” 百靈鳥:…… 它緩了緩,聲音逐漸嚴肅起來:“恐怕你也能隱約猜到這件事情的始末。道清老祖在千年前欺瞞天道,踏破天罡飛升成仙后便阻斷了整個小世界的靈氣,故而修真界千年以來無人飛升。小世界恢復(fù)生機,我的能力亦是恢復(fù)到巔峰之時,此去上界找道清算筆賬。” 白芨想起古秘境之中那道白色的身影——清硯宗覆滅之前,道清也曾來過! “難道說,千年前清硯宗所發(fā)生的一切,走向覆滅,都是因為道清一手謀劃?” “是。”百靈鳥答道,“清硯在千年前與玉昆就是競爭關(guān)系。道清本為飛升準(zhǔn)備返魂草,生怕大乘雷劫將他劈死,改了清硯掌門的影訊,再煽動著門內(nèi)弟子的情緒,將整個宗門培養(yǎng)成返魂草養(yǎng)殖場。” 它冷笑一聲:“只不過他成功地欺瞞了天道,返魂草也是用不上了,成功飛升到上界去了。” 白芨怔然。她本以為一切因她預(yù)言天道滅世而起,卻不曾想是修真界最后飛升的那人親手斬斷了小世界的靈氣。身為玉昆的老祖,卻斬了后輩的仙路。 何其陰毒,何其可怖。 天道滅世,這原是非她而起,因她而終。 百靈鳥的聲音逐漸褪去,化為冰冷的天道。它聲音空靈,問道:“你真的不愿意接管我的位置?” 白芨搖搖頭,將長劍扔在地上,手臂拉住喻永朝的衣袖,與他十指相扣。 百靈鳥重歸為天道便不再有感情,但白芨始終能感知到它身上的喜悅之意:“也是,身為天道不可以有偏愛之情。對待萬千生靈的態(tài)度始終如一。” 如今白芨與喻永朝正打算結(jié)為道侶,若是她接了天道之職,該置喻永朝于何地? 仙人壽命終有盡時,無論是飛升,還是渡劫失敗隕落,這方小世界再也不能限制眾人。 只是這天道的位置,始終應(yīng)該有人接替。 顧初衍換回了祭司穿的服飾,從塵土之中撥動出一枚棋子,看了看在一旁灰頭土臉惶惶不安的阿言,沉默無比。自應(yīng)襄死后,他便在尋找大祭司的蹤跡,如今只找到了一枚黑色的棋子,心中的復(fù)雜情緒難以言喻。 大祭司知曉妖族內(nèi)亦是被應(yīng)襄布下了圖騰陣,在最后一刻他卻沒有走。 與棋盤一并沒入了碎石與泥土之中。 天道說道:“金雷只懲戒動用邪術(shù)妄圖逆天意之人。如今妖皇與族長一脈得到了相應(yīng)的懲罰,剩余的妖族會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制度。人皇憑借短暫的壽命能做到長久不衰,妖族亦可。” 見顧初衍緩慢地點了頭,天道不再多言。 只是下一秒顧初衍的腦內(nèi)響起那威嚴無比的聲音:“你可愿接受這天道之位?” 為天道者,斷七情六欲,不應(yīng)有偏愛,視眾生平等,維護眾生秩序。 長生不死,長盛不衰。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顧初衍望向白芨與喻永朝交疊在一起的手,用力地眨了下眼睛。 妖族今后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建設(shè)…… 阿言站在廢墟之中,怔然到不知發(fā)生何事。天道雷在耳邊震耳欲聾,他聽見天道變了一種聲調(diào),那聲音十分熟悉,并不同于之前百靈鳥脆耳而尖細的聲音。 天道語氣平緩,聲音淡淡:“今后你作為妖族信任的族長,應(yīng)帶領(lǐng)妖族走向繁榮,走出十萬大山,不得再有害人之心。” 天道不可違。 于是阿言跪在地上,朝著金雷的方向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天道仁慈,給予妖族新的生機。” 他起身,與眾人一齊望向十萬大山坍塌的地方。 曙光到來,一切都過去了。 阿言面色復(fù)雜地望著白芨等人,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說什么。他想起天道的話,覺得那聲音十分熟悉,只是他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白芨側(cè)過頭,望向喻永朝,道了一句:“師兄。” “哪個師兄?”喻永朝下意識接到。 白芨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除了你,我還會去叫誰師兄呢?” 對于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喻永朝也覺得奇怪。白芨冰涼的手撫上他的額頭,喻永朝瞇著眼睛,享受著溫潤的觸感。 白芨問道:“是不是殘魂剛歸于體內(nèi),讓你的記憶有些錯亂了?” “誰知道呢。”喻永朝嘆道,用手覆上了白芨的手背。 白芨垂著眸,方才抬手的動作讓她感覺到腰間有什么東西在晃。低下頭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玉牌上還掛著一條銀絲流蘇。 奇怪,她怎么會綁著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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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望著遠處徹底大亮的天光:“我會陪你看盡世間。” 大道三千,殊途同歸。 她會遵循著自己的道,同師兄一起走下去。 “我沒有名字。”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