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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最長一夜(二)-《宋時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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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梆梆梆,夜已深了。

    趙福金起身,吹熄了蠟燭,準備歇息。

    數(shù)月前,趙桓意欲讓她和蔡家斷絕關(guān)系,而后改嫁張邦昌之子。這顯然又是一場政治婚姻,趙桓意欲通過這種手段,來安撫那些老臣子的心。事實上,隨著燕山大捷,議和派在朝堂上聲音越發(fā)微弱。而此前趙桓驅(qū)逐梅執(zhí)禮等人,更讓議和派人心惶惶。

    官家把持朝堂,便在于一個平衡。

    趙桓深諳此道,雖然一面大力啟用主戰(zhàn)派,可另一方面,也不想就此拋開議和派。

    汪伯彥在雷州病死,而白時中也已不在開封。

    議和派元氣大傷,領(lǐng)袖人物也紛紛失勢,只剩下一個耿南仲,猶自強撐著局面。

    在這種情況下,安撫議和派,便是一樁極為重要的事情。

    本來,趙桓是想要讓趙多福下嫁,可隨著趙佶重歸朝堂,對這件事更堅決的反對,令趙桓不得不改變主意。三思之后,他把目標定在了趙福金身上。茂德帝姬性情溫婉,加之蔡鞗也死了,便成了一個寡婦。說起來,嫁給張邦昌的兒子,也不算委屈,于是便想要積極促成此事。

    哪知道,趙福金卻堅決反對,甚至不惜以出家來做抗爭。

    趙福金出家為尼,令趙桓也不得不暫時改變主意。

    真若是把趙多福逼得狠了,萬一做出什么傻事來,于他這個皇帝,也臉面無光。

    最是無情帝王家!

    趙福金幽幽一聲輕嘆,和衣而臥,閉上了雙眸。

    之所以在這里出家,也是因為這里,緊鄰著觀音巷吧……趙福金當(dāng)初也不知道怎么就選擇了觀音院,如今想來,怕是與那個小冤家有關(guān)。不過,這觀音院雖小。卻也別有滋味。趙福金更不會想到,有一天她會和李師師在同一座寺院中朝夕相處。

    趙福金是個才女,李師師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兩人在一起,閑來無事便吟詩作對,或撫琴弄月,別有滋味。

    只可惜,小乙遠在燕山府。卻少了一個知己,便是李師師,也時常感到有些遺憾。

    半夢半醒之間,趙福金突然感覺到,有人推開了禪房的房門。

    她睜開眼,呼的坐起來。

    就見一道人影,唰的從外面閃進了屋中。

    趙福金嚇了一跳,剛要開口叫喊,便聽來人道:“帝姬莫出聲。民婦并無惡意。”

    是女人?

    趙福金一怔,這心里頓時安定許多。

    緊跟著,來人取出火折子擦亮。點燃了禪房中的蠟燭。

    “九兒姐,是你?”

    趙福金看清楚來人模樣,不由得一聲輕呼。

    周燕奴,玉尹的妻子!

    雖然趙福金和燕奴并不認識,兩人之間,更沒有任何交集。可觀音院和觀音巷玉府不過一墻之隔,更不要說,這觀音院還是玉尹名下產(chǎn)業(yè)。燕奴時常會來觀音院上香,是觀音院的金主。特別是在玉尹出征后。她去觀音院上香次數(shù),隨之增多。

    趙福金曾私下里,多次和燕奴照面。

    只是這樣面對面獨處一室,卻是第一次……

    趙福金心里正疑惑,這三更半夜。燕奴跑來寺院里是何緣故?可沒等她開口詢問,從外面又進來了一個女子。看上去嬌小玲瓏,頗有幾分姿容。先是和趙福金見了禮,而后燕奴便轉(zhuǎn)身出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名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小乙?”

    看清楚那男子的樣貌,趙福金腦袋里一片空白。

    玉尹怎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他不是應(yīng)該呆在肅寧寨,和他的太子親軍在一起嗎?

    趙福金雖然出家,對外面的紛紛擾擾全不留意。可是對玉尹的事情,還是很上心。

    而且,身為皇室,自幼耳濡目染權(quán)力之爭,更嫁給了一個號稱是政和年間最有權(quán)術(shù)的權(quán)臣之子,趙福金的心思,自然比許多普通老百姓更加敏銳。

    難道說,京城出事了?

    玉尹出現(xiàn)在這里,定然有事故發(fā)生。

    而且他深夜出現(xiàn)在這觀音院中,想來并未奉召,而是擅自潛回。

    這可是個大罪名,若被柏臺的御史們發(fā)現(xiàn),玉尹就算是不死,也至少要脫一層皮。

    為什么會冒著這么大風(fēng)險潛回?

    造反嗎?

    趙福金卻不是很相信。

    所以,她猜出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發(fā)生,以至于玉尹不得不冒險返回開封府。而且,他恐怕是遇到了麻煩,不然也不可能在這深夜,偷偷潛入觀音院找她。

    趙福金的腦海中,在電光火石間便做出分析。

    她剛要提醒玉尹這寺院中還有耳目,需要派人警戒。

    卻聽到玉尹對那個嬌小婦人道:“煩請李娘子辛苦,自家與帝姬有要事商議,不想任何人打攪。

    不過,不要鬧出人命,有個清靜便好。”

    李小翠輕輕點頭,轉(zhuǎn)身就出了禪房。

    這種事情對她而言,最簡單不過。身為這江湖中有數(shù)的用毒大家,區(qū)區(qū)迷幻藥自不在話下。趙福金在觀音院出家,雖說和趙桓翻了臉,但趙桓也不可能真?zhèn)€坐視趙福金過那清苦日子。所以這觀音院里,還有還有十幾個女使扮作比丘尼伺候趙福金。那些比丘尼雖然精明,但是對李小翠而言,卻不會產(chǎn)生任何的威脅。

    “九兒姐,煩你在外面守護,有人過來,便提前告知。

    李娘子解決了那些閑雜人等之后,便協(xié)助九兒姐在外面警戒,盡量不要壞人性命。”

    燕奴和李小翠領(lǐng)命離去,這時候趙福金也坐起身來。

    “臣玉尹,拜見帝姬。”

    “小乙這是何意?這觀音院里,沒有什么帝姬,只一個妙玉而已。”

    妙玉,是趙福金出家的法名,與李師師妙音之名相得益彰。

    她下了床,又點了一支蠟燭,這才示意玉尹落座。

    好在入睡前沒有更換衣服,否則這場面。便香艷的緊……玉尹猶豫了一下,便坐下來,開門見山道:“臣今日前來,也是迫不得已……因臣打探到一樁天大陰謀,有人意欲對官家不利。故而臣星夜從真定趕來,可是卻苦于見不到太子,只好打攪帝姬。”

    “都說了,這里沒有帝姬。”

    趙福金嗔怪道。不過臉上卻沒有半點怒意。

    停頓了一下,她輕聲道:“可是道君,有意奪回皇位?”

    “啊?”

    趙福金微微一笑,輕聲道:“小乙一心為官家著想,確是忠臣良將。

    不過,這件事貧尼也有耳聞,想來官家,也一定非常清楚。道君想要重登帝位,確是有失妥當(dāng)。不過這父子之間的事情。小乙你一個外人,最好還是不要參與進來。

    官家已經(jīng)準備妥當(dāng),殿前司都太尉王宗濋率殿前司奉命前往西臺山埋伏。準備將逆賊一網(wǎng)打盡。所以,這東京城內(nèi)不會出事,小乙只管放心,出不得什么大事。”

    趙福金說的輕描淡寫,渾不似談?wù)撍母感帧?

    可是,玉尹卻從她的眼中看出了一絲絲哀怨……想來不是她不關(guān)心,而是心已死。

    一邊是父親,一邊是兄長,卻讓她幫助哪個?

    趙福金本就是那種感情極其細膩的女子。在遇到這樣的事情時,最終只能選擇逃避……這,也是她出家的另一個原因,不過并沒有多少人知曉,只以為她是和趙桓翻了臉。才選擇出家避世。說穿了,趙福金避的,便是她的父親和兄長……

    “官家的性子,有些涼薄。

    不過在這人倫大禮上,卻不敢逾越。道君想要奪回帝位。顯然不太可能;可是官家想要殺死道君,也沒那個膽子。他不能,也不敢壞了道君性命,了不起便是把道君囚禁起來。這樣也好,道君雖做不得帝王,卻可以安安生生渡過殘生。

    撫琴作畫,下棋賦詞倒也是一樁好事,不必勞費心力,說不得還能長命百歲。”

    趙福金說到最后,臉上泛起一抹笑意。

    只是玉尹能夠品味出,這笑容里所隱藏的無盡苦澀和無奈。

    一時間,玉尹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竟呆愣愣坐在原處,腦海中消化著趙福金給他的消息。

    “倒是小乙,這般冒然跑回來,實非明智之舉。

    若被人發(fā)現(xiàn)了,柏臺那些個御史可不會放過你……你此前在燕山府鋒芒畢露,卻得罪了許多人。你前面打得越好,朝堂里得罪的人便越多……小乙,聽我之勸,早些離開東京,返回肅寧寨。還有,若將來官家收取你兵權(quán),切莫有任何猶豫。

    這兵權(quán)在手,仿佛掌控天下。

    可實際上確是握了一枚隨時可能會爆炸的掌心雷。把兵權(quán)交出去,反而是一樁好事。朝中有太子在,便無人敢為難你。待將來太子登基,便是你飛黃騰達之日。”

    趙福金苦口婆心,勸說玉尹。

    玉尹心里感激,正要道謝,卻突然間想起了一件事。

    “師太美意,小乙感激不盡。

    不過方才聽師太說,王殿帥去了西臺山,而張步帥和姚馬帥也離京平亂,三衙禁軍盡出,開封府內(nèi)豈不是兵力空虛?”

    “哦,我聽說,苗傅和劉正彥所部留在城內(nèi),不會有事情發(fā)生。”

    苗傅,劉正彥?

    玉尹心里一咯噔,臉色頓時大變。

    據(jù)李寶打探來的消息,苗傅和劉正彥與趙叔向走的很近。

    而趙叔向卻是跟隨太上道君趙佶……趙桓這時候,把苗劉二人留在開封,豈不是非常危險?不對!趙桓既然知道太上道君趙佶的把戲,甚至連趙佶要在西臺山暴亂也都了然于胸,那必然也知道,趙叔向是趙佶的人……苗劉二人和趙叔向走的很近,難道說也是趙桓指使?亦或者說,那趙叔向是趙桓的人,引趙佶上鉤?

    玉尹突然覺得自己這腦袋瓜子,好像有些不夠用了!

    好復(fù)雜……

    若趙叔向是趙桓的人,倒也能說得過去。

    不對,還是說不過去……既然趙叔向是趙桓的人,又為何要聯(lián)手女真人呢?

    趙佶-趙桓-趙叔向-耶律余睹-女真人……

    這些亂七八糟的關(guān)系,讓玉尹感覺非常迷茫。隱隱覺著,他似乎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可究竟是什么事情?卻一時間想不明白。可這件事,應(yīng)當(dāng)是整件事的關(guān)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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