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這三個指揮的遼人輕騎,聞令就立即出發(fā)。動作迅捷已極。不管從哪個角度判斷,宋軍都沒有這個時候出擊的道理。估計還在涿州拼命修補城墻,準備固守。宋軍作戰(zhàn)的慣用路數(shù),這些遼軍再清楚也不過了。所以才敢于夜間行軍,甚至將精銳的遠攔子只作為尖兵使用,都沒有將騎兵的搜索警戒幕完全張開! 大隊大隊的遼兵,只是轟隆隆的從道路上經(jīng)過。小路崎嶇,人馬不可避免的擠作一團。雖然軍令森嚴,不得說話舉火。可是這么多人馬湊在一起,總有聲響發(fā)出。在寂靜的夜色里頭傳得老遠。在等著前頭隊伍通行的時候,不少已經(jīng)走得精疲力竭的遼軍干脆席地而坐,大口大口的喝著水葫蘆里的水。 看著隊伍有些懈怠,率本部人馬作為前鋒的遼人天雄按缽皮室軍押都監(jiān),遼人宗室旁支子弟也烈急匆匆的趕到前頭,身邊還有數(shù)騎簇擁,壓低了嗓門兒喝罵:“都滾起來!想歇息,到涿州城下再歇息!把宋人逼在涿州城里,涿州四鄉(xiāng),現(xiàn)在沒有趙鶴壽了,還不是俺們的天下,好過在這里喝涼水睡泥地!” 他才喝罵出一句,身邊小丘,就突然發(fā)出嗤嗤聲響,接著兩個火筒冒著長長的火焰,噴吐著火星,在空中翻著跟頭丟了下來! 附近山川景物,在一瞬間被照得通明,突逢變故,也烈只是在馬上呆呆的轉(zhuǎn)過頭來,嘴巴張著,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見羽箭破空聲響,數(shù)支羽箭,直直的朝他飛來! 撲哧一聲入肉悶響,一支帶著長長箭鏃的羽箭,從也烈頸項上橫著穿過,他喉嚨準備呼喊的話語,變成了鮮血從兩頭飆射出來。也烈抬手還想按住傷口,才一動作,身上氣力就已經(jīng)全部失卻,只是頭上腳下的從馬上重重摔落。 不知道誰這個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大喊了一聲:“宋軍!” 頓時整個猬集在道路上的遼軍大隊,轟然響應(yīng)起來。坐在地上的人跳起,馬下的人翻身上馬。馬上的人抽刀張弓。戰(zhàn)馬雖然銜枚發(fā)不出聲音,可同樣被扔下來的火筒火焰驚嚇到,只是團團亂轉(zhuǎn)。 “宋軍,宋軍,宋軍哨探!” 遼軍從上到下,再沒有想到,宋人在襲取涿州不過短短兩天的時間之內(nèi),就敢直逼到離易州這么近的地方!隊伍從前到后,跟一條烏龍也似的翻滾起來。這個時候反應(yīng)最快的還是在前頭當作尖兵的遠攔子。不少遠攔子頓時下馬,只持一刀,向這個小土丘摸了過來! 山上宋軍,卻并沒有就此寂然無聲。突然之間,小丘上頭爆發(fā)出一陣呼喝,接著正在混亂當中的遼人大隊,目瞪口呆的就看見不過三四名宋軍,不被衣甲,只帶著白羽頭盔,手中長刀在火光照耀下反射著血一樣的光芒,直直的就朝下沖來! 西軍能苦斗,敢犧牲,已經(jīng)是天下聞名。陜西四路從大范老子開始經(jīng)營起,強兵之名,已垂近百年。西軍除四路正軍,其他不管蕃兵,強壯,弓箭社,與西夏,青唐諸羌糾纏百年,是一支敢于深入瀚海戈壁千余里做野戰(zhàn),為大宋開疆拓土的軍隊!陜西諸路,一家數(shù)代都為西軍效力,男子活不過三十,一堆寡婦同處而居的景象,比比皆是。 這樣的軍隊,自然有其驕傲和傳統(tǒng)。秦隴之士,漢風唐韻重義輕生并不稍減。這支軍隊,卻因為北宋末年高層的胡亂使用,大宋內(nèi)部的爭權(quán)奪利而被弄得混亂不堪。大宋最后一支能戰(zhàn)野戰(zhàn)軍團,在歷史上四年半之后,竟然能被拆得在汴梁,在河北,在河東,在陜西,甚至在江南都到處都是!竟然就這樣糊里糊涂的覆滅了。后來吳家兄弟雖然收拾起余燼,但是西軍再沒有已經(jīng)冠絕天下的名聲功績,后人讀史至此,寧不扼腕嘆息! 但是當上官能帶著他們拼命向前的時候,西軍的忠義血性仍然隨時會從百年的傳統(tǒng)當中,爆發(fā)出來! 從這往后再數(shù)百余年,當南宋滅亡,釣魚城仍然苦守不降,甚而在幾十年的苦戰(zhàn)當中打死了一個蒙古皇帝。細論這些在一片腥膻中仍堅守到最后的守軍血脈,仍然可以追溯到西軍身上! 老任沖在最前面,雙目大大的睜開,似乎隨時會目眥欲裂。他從上沖下,正正迎著一個撲來的遠攔子,手中長刀,從那遠攔子胸腹當中直直的戳了進去!那遠攔子也是頑強,垂死之際仍然死死抓住老任,兩人站立不定,直翻滾了下去,老任猶自大呼出聲:“西軍十萬,已據(jù)涿州,大宋王師,正全力西指,你們遼狗,就等著送死罷!” 老任陜西腔的吼聲,在夜空當中回蕩。區(qū)區(qū)幾人,爆發(fā)出的喊殺聲音,竟然將遼軍千人全部驚動。幾名先退下來的哨探,已經(jīng)到了馬樁處,一個個翻身上馬,回望喊殺聲爆發(fā)處,人人都是神情肅然。 “走!回報宣贊!看宣贊怎么帶著俺們對付他們罷!”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