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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汴梁誤 第十六章 劇本中的變故(一)-《宋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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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宣和五年二月十五,燕云克復之后,.

    其適時也,遼人余孽舉兵四出,聲勢浩大,何止十萬?契丹遺種,斬木為兵。奚人劫余,以身為盾。遼人治下門戶貴盛者,不論渤海漢兒蒙古,皆望風從之,分道四掠。其間主持者,正遼人林牙號耶律大石者,大石威望素著,善撫士民,更有能戰之名。此前遼人內爭,大石去職,遼人多有哭者,以為國亡無日。燕京大火,大石亡其蹤跡,孰料竟潛伏邊地,收拾余燼,突然舉事。

    其適時也,四下歸宋郡縣塢壁堡寨,紛紛告急于燕京。遼人余孽渾不顧生死,以老弱填溝渠,以性命當刀矛箭矢,舉事之初,即破郡縣塢壁堡寨凡數十,燕地大震。大宋燕地能戰之軍凡兩。曰西軍者,久戰兵疲,不得犒賞,都門錦衣繡使,尚有諸多挑剔。西軍氣沮,數萬大軍頓于燕京,拒不赴援。曰神武常勝軍者,蕭郡王南歸之人,頗受疑忌,遠避檀州,雖亂起之時竭力自效,典兵四討,然則奈遼人余孽報必死之心,聲勢浩大何?

    其適時也,燕地亂事傳至都門,舉國震動。識者謂六千萬脂膏,數萬長征健兒白骨,只恐一朝成為虛擲,更深恐之數萬精銳,耗于燕地,大宋則無一可戰之軍,更兼門戶大開,國事糜爛,恐有不忍言之事…………”

    ————引自《大宋宣和北地述異》

    ~~~~~~~~~~~~~~~~~~~~~~~~~~~~~~~~~~~~~~~~~~~~~~~~~~~無數急報,在這幾天內紛紛的傳進了燕京城中。有的是離燕京比較近的州郡,既然已經投效大宋,自然就向燕京報急。有的地方明明離檀州更近一些,那里也有一支軍馬,卻不知道為什么,偏偏要將急報送到燕京城來。不過這個時候,誰還顧得上追究這個!

    對于集結于燕京城的西軍上下來說,除了深知內情的少數幾個人。克復燕京之后一直過得有點懶洋洋的西軍上下頓時就緊張起來,沒想到以為死挺了的遼人,竟然又死灰復燃,一下搞起來這么大的聲勢!

    燕京內外,全部戒嚴,四門緊閉。燕京左近西軍營寨,全都加派人手值守。營寨防御,加倍整治。燕京四下那些才安頓不久的流民百姓,又紛紛逃入燕京城中。此時燕京城也只開一門接納這些流民百姓入城,而且入夜就立即關閉。這些紛紛逃難而來的百姓們,就在城門口風餐露宿的等候,這世道誰也不知道怎么了,以為松了一口氣,接著又是刀兵四起!其他地方不敢說,這燕京城有幾萬大宋精兵,還有修整完善大半的堅固城墻,總會沒事罷?但愿此次也是燕地最后一場亂事了,不然老百姓們真的沒有活路了!

    全軍警戒森嚴,城墻垛口全部有人值守,守具全部由民夫不斷的搬上城頭。城門外聚集的大批百姓眼巴巴的等待著入城,再加上不斷馳來的急報傳騎,一下子就讓燕京難得的一兩個月升平氣氛消散無遺,每個人身處其間,都不由自主的繃緊了神經。西軍諸位相公重將這般鄭重的應對,看來這場亂事還當真不小!

    前兩天汴梁使節到來,營中風傳的消息很是不妙。蕭宣贊這般一等一的英雄,被逼去了檀州避禍。老種相公在城門口就惡了兩位使節。汴梁使者到來,沒有加以宣慰百戰余生之士,倒是諸多挑剔。犒賞也沒有隨使節到來,只推是隨后就要運到。照理說使節到來,第一時間就要傳來諸將的封賞,從老種相公起一直到下面的使臣,都是封賞有差,該升升,該賞賞。就算錢帛在路上,可是這不要錢的超轉官階,封贈名銜也應該就很快下來。偏偏此次是絕無消息!營中風傳,朝廷看著西軍打了這么一場戰事下來,還保有相當實力,很是不愿,說什么也要死死的壓制住西軍,至于蕭宣贊,更不用說了,惡了童宣帥,他一個南歸之臣,朝中無依無靠,能得保首領就算不錯,哪里還談得上封賞他那場奇功?

    西軍上下都是憤憤不平,這卸磨殺驢也實在太明顯了一些!這場亂事才一傳出來,最開始的反應大家倒是有點驚喜。叫你們這些大頭巾放完焰口不要和尚,現在燕地還未曾全平,還不是要指望俺們這些丘八?到時候看你們這些天使怎么和老種相公說話!

    不過亂起幾日之后,西軍當中,中下層的軍將官兵也微微有點疑惑了。老種相公他們怎么這般沉得住氣,就是任蕭宣贊在外廝殺?大家都是當老了兵的,知道這等民亂起事,看起來聲勢浩大,其實不過就那么回事,和裝備精良的正規軍比起來,簡直是不堪一戰,只要擊破幾個大股,就能讓亂民喪膽,然后不難次第削平。送上門的功勞都不要,還圖什么?現下使者挑剔,正是要出力自明于朝廷,偏偏幾位相公太尉就按兵不動!

    而且大軍群集于燕京,每日吃嚼就是一個不小的數字,糧道遮護人馬絕少。要是讓亂軍斷了糧道,就算隨時都可以打通,總是一個麻煩事情,而且還怕有什么萬一。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處于險地當中罷!

    西軍上下,雖然對朝廷有諸多怨氣。但是臨急變而為大宋死戰,倒是沒什么含糊的。更何況全燕變亂,出戰也就是救自己。屯駐燕京四下的西軍營寨早就整兵礪馬,隨時準備出動剿洗四下亂軍,卻偏偏等不到軍令下來,只得死守營中,將燕京遮護得嚴密。領兵軍將一天不知道多少次在營門等候傳騎帶來諸位相公的軍令,卻總也等不來。個個都在心里嘀咕,難道朝廷真的將老種相公得罪狠了,這些大頭巾真的要用不堪手段來對付俺們西軍,才讓老種相公這般撂了挑子?但愿這些文臣們早點服軟,要不然大家一起陷在這里,可不是好玩的。要知道這遼人亂起,打著的可是耶律大石的旗號!如果真的是他在主持,誰知道這個遼人豪杰,最后能變出什么花樣出來!白溝河一戰,俺們在他手里可是敗得慘!

    ~~~~~~~~~~~~~~~~~~~~~~~~~~~~~~~~~~~~~~~~~~~~~~~~~燕京城中,耿南仲和宇文虛中兩位使節,也同樣被這個消息震動得目瞪口呆!

    他們一直以為所謂復遼軍不過是夸大其事,無非老種和蕭言養寇自重兼行緩兵之計。卻沒想到,不過一轉眼的功夫,還沒容他們慢慢梳理燕地局勢,這亂事就平地一聲雷一般的爆發了!而且這爆發出來,還如江河潰決,一開始就擺出了難以收拾的架勢,主持這場亂事的人物,就是大遼的絕世名將耶律大石!

    如果這是真的耶律大石大舉,那么就得加倍倚重現在在燕地的兩支軍馬。而且這等大亂,怎么也捂不住消息。官家得知,是不是還默許他們壓制武臣以收軍權,那就難說了。官家要的就是燕地無事,好早點獻捷于太廟!花了六千多萬貫,死了幾萬將士,朝中兩派為了這場戰事已經打出了狗腦子,估計官家現在也已經后悔得不行。這如何是盛世悠游景象?還不如早點收束早點拉倒,誰能安定燕云,就是官家心目當中寵臣。他們這些壓制武臣的人物,就成了吃力不討好,說不定還有遷怒。這亂事鬧得越大,遷延時間越久,他們將來就越倒霉!

    如果不是耶律大石大舉,一切都還是老種和蕭言的布置…………天爺,這還是大宋的武臣么?諸將跋扈大膽若此,敢以燕地輕擲。他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士大夫,要不就成他們的應聲蟲,要不就準備殉節。反正這差事就是辦不下來!

    燕地突然亂生,讓興致勃勃而來的耿南仲和宇文虛中兩人,頓時就失卻了方寸,只有不住的催促老種速速遣出西軍平亂,而老種卻還是那些話,軍心不振,現在又是四下都是亂生,不可讓西軍浪戰。現下外面有蕭宣贊在苦戰,總能讓大局暫時不至于糜爛,亂軍總會漸漸合成大股,到時候犒賞到來,軍心振奮,尋覓亂軍大股決戰,才可以一舉蕩平。現在這處處起火的模樣,神仙也沒有辦法。只有蕭宣贊這位大宋的孤臣孽子,才不計成敗的在外圍拼命死戰,為燕京大軍爭取時間,俺們切不可辜負了蕭宣贊!兩位使節雖然代天閱軍,卻沒有節制西軍的權力,除非汴梁那里,對現在燕云的指揮體系,有什么一個新的說法!

    言辭當中,老種還不乏暗示兩人,就是他們到來幾日做為,讓軍心士氣更沮喪了不少。犒賞說隨后就到,可是怎么也不見蹤影。官位超遷封賞不要本錢,也不見兩位使節頒下。代天撫慰全軍撫慰出這么一個效果出來,當真是罕見得很。說不得此間事了,俺老種要和你們打打這場官司!

    其實這就有些冤枉耿南仲和宇文虛中了,犒賞一事。王黼那里實在是拿不出錢來,他使喚不動三司體系,要不然也不會為此次北伐另開門路募集軍費了。現在全部用光,只有指望三司那里拿錢出來犒賞全軍。王黼童貫當日拍胸脯向他們出頭的清流一系保證,說什么也要讓三司擠出錢來,實在不成就拿官家的大帽子壓過去,他們先行,犒賞隨后立刻追送。

    耿南仲和宇文虛中于途還刻意放慢了腳步,卻怎么也等不來犒賞。來到燕京城幾日,還是兩手空空。用屁股想也知道是王相公一黨和老公相一黨在這個事上僵住了,卻要拿他們來頂缸!

    官位超遷封賞的確是不要本錢,但是大宋體制繁瑣細密,早有一套規矩。現在首功是誰不知道,蕭言如何處置沒有一個說法。首功就難定下來,往下怎么依次封賞遷轉?本以為燕云無事,總有讓他們慢慢措手的余地,誰知道這一場驚天動地的大變,就突然而生!

    變亂鬧得越大,遷延越久。耿南仲就宇文虛中就會越倒霉。這個道理誰都知道。更有甚至說不定還會連累他們清流一系。想到這個兩人就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一天跑三次老種衙署,天使的顏面也顧不得了,卻都是次次碰壁。情急之下,他們甚至將王稟都找了過來,王稟好歹還有三千兵馬,先拿出去平亂,多少也是一個交代!

    ~~~~~~~~~~~~~~~~~~~~~~~~~~~~~~~~~~~~~~~~~~~~~~~~~“正臣正臣,你三千軍馬,可得用否?”

    說話的正是耿南仲,此時此刻,他養氣的功夫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兩眼里面也都是血絲,死死的盯著王稟。耿南仲和宇文虛中兩人之間,他的焦躁急切更是超過十倍。要知道,他可是代表著太子!耿南仲半生心血,都在太子身上。要是他倒霉,牽連到太子聲望,那也就只有以死謝罪了。往日里耿南仲氣度雍容,可稱士大夫楷模,這個時候卻什么也顧不得了,只是盯著匆匆應召趕來的王稟,眼睛一眨也不眨,期盼著能聽到什么意外的好消息。

    耿南仲和宇文虛中居停,正是當日蕭言居所。蕭言離去匆匆,手下人好容易將他整治出來的行轅也來不及搬干凈。書房里頭滿滿的都是得自燕地豪族手中的名人字畫,這幾日很是讓耿南仲和宇文虛中賞玩了無數次。這個時候耿南仲急切,宇文虛中還掌得住一些,沒有去逼視王稟,反而負手欣賞起墻上字畫,也不知道他看進去了多少。

    王稟誠心正意,恭恭謹謹的立在下首,沉吟半晌,最后迎著耿南仲殷切的目光緩緩搖頭:“耿大人,卻是為難。俺三千軍馬,只是領護送兩位大人之責。軍中無有軍資積儲,除了隨身儀仗兵刃,無論弓弩箭矢扎營器具各般器物消耗,都是一概欠奉…………而且這三千人馬是拼湊起來的,連領兵指揮使,各營中十將使臣都湊不齊全,兵不識將,將不知兵,如何能戰?”

    耿南仲面色一沉,擺手道:“軍資器物不用你擔心,某自然會為你討來,補充齊備了這些,你這支軍馬可出戰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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