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蕭言冷冷一笑：“老子這條命留著和賊老天叫勁呢，沒那么容易被人收走。只要你配合得好，我在汴梁有如泰山之安?！?

    方騰默然少頃，自己斟了一杯一飲而盡，稍吐酒氣，奮然起身：“都隨燕王走到此間了，就再拼殺一場！朝中諸公難道就看不到，女真兩路大軍逼迫，燕王竭盡全力，也不過就是敷衍河東一路罷了。河北方面，就是全然敞開！女真從河北而進，就是社稷傾覆之危！也就是燕王率領(lǐng)吾輩猶在死戰(zhàn)！這些人還要折斷唯一柱梁，真正不知道是如何所想？”

    蕭言淡淡一笑，并不想多說什么。

    真實歷史上，第一次開封保衛(wèi)戰(zhàn)中，各地軍將義軍自發(fā)匯聚勤王，除了西軍等野戰(zhàn)主力十余萬之外，汴梁左近另有匯聚而成的勤王之師垂三十萬上下。這些軍馬，除了西軍等經(jīng)制之軍外，多是裝備簡陋，糧秣不足?？删褪沁@些軍馬屢敗屢戰(zhàn)，與女真大軍糾纏不休，才讓已然有些疲憊的女真大軍索取了大量財貨之后，解圍而去。

    可汴梁中樞諸公，卻憂心于原來內(nèi)重外輕的畫皮被戳穿。怕這些勤王之軍勢大難制。更怕西軍常駐汴梁，動搖他們地位。就跟發(fā)了瘋也似的驅(qū)趕著這些軍馬去援救收復太原府。

    軍將士卒，都服從了汴梁的命令。義無反顧的殺入了河東重重山地之間。數(shù)十萬糧秣不充，軍械匱乏的軍馬，次第為女真擊破。到第二次汴梁之圍的時候，已然再無可戰(zhàn)之軍了。

    趙宋兩代君王連同中樞當?shù)乐T公花樣作死如此，還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來？

    真是可惜了埋骨河東群山的數(shù)十萬漢家男兒！

    真是可惜了與趙宋官家殉葬的北地無數(shù)生靈！

    此時此刻，蕭言只能默然看著方騰拂袖起身，行禮而去。而蕭言也鄭重的還了一個禮。

    但愿此次，能順利制壓汴梁這些只會掣肘之輩。讓自己能好生與女真廝殺個痛快！

    若是你們想死，我又何惜成全你們？

    方騰去后良久。蕭言霍然起身，對門外值守的燕王直甲士吩咐：“傳陳五婆來！“

    ~~~~~~~~~~~~~~~~~~~~~~~~~~~~~~~~~~~~~~~~~~~~~~~~~~~~~~~~~~~~~~~~~~~~~~~~~~~~~~~~~~~~~~~~~~~~~~~~~~~~~~

    在宗翰意氣風發(fā)的下令集結(jié)應(yīng)州的大軍向南征伐之際。在蕭言在汴梁苦心布置之際。

    在大宋涇源軍治所渭州種家宅院之中，種師中與姚古兩人。正與一白須綠袍老者默然對坐。

    姚古還是那副精壯模樣，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滿是野心勃勃。種師道病重將亡。朝局變化。原來文臣對武臣的壓制，種家對整個陜西四路的壓制，看來都要走到盡頭了。這個時局，正是手握軍馬之人博更大權(quán)勢富貴的機會！蕭言這個南來子都能做到的事情，某為西軍重將，又如何做不到？

    種師中卻消瘦了許多。這些時日，一直照顧自家病重垂危的哥哥種師道。小種兄弟情深，多少事情都是親力親為。他也是頗有歲數(shù)的人了。勞累下來，須發(fā)蓬松，眼睛也深深的洼了下去。整個人都跟蘆柴棒子也似。

    與他們對坐之人，正是都門蔡京遣來使者宗澤。

    宗澤此來，雖然是說動西軍提軍而東，覷著機會，一舉摧垮蕭言。甚而是直入汴梁，為蔡京等人后盾，讓蕭言再也無法憑借手中軍馬一手遮天。

    可宗澤這個說客，卻是有點不稱職。出示憑信。將蔡京交代的話說完就算了事。沒有鎮(zhèn)日纏著小種不放，更和其他西軍軍將沒有什么往還。每日就閉門不出，當汴梁有消息傳來。才求見告知一聲。

    說客如此，小種又心系自家兄長病情。整個西軍，到現(xiàn)在還未曾如何動員起來。至少是涇源軍作為西軍骨干，還未曾有所舉動，收攏分駐各處的軍馬。

    倒是姚古，卻上心得很。傳令自家秦鳳軍已然在收攏各部，揀選精銳，做隨時出發(fā)的準備。不過秦鳳軍單弱，沒有涇源軍這支骨干。單憑秦鳳軍所部，對上蕭言姚古還有點沒底氣。

    這些時日。姚古不斷派人傳令加緊整備自家秦鳳軍，一邊就圍著小種打轉(zhuǎn)。拼命想說服他早點提兵東進。加入這場空前的朝爭之中。

    這幾日宗澤除了來拜通報了燕王與茂德帝姬大婚消息之外，又在自家住所宅著。急得姚古上躥下跳。直到今日，宗澤才結(jié)束閉關(guān)，又帶來了一個要緊消息。

    其實這消息，小種和姚古都知道了。西軍同樣有駐京辦事處之類的機構(gòu)。作為一個巨大團體，時刻窺伺中樞動作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宮變以來，汴梁消息就流水價的一直傳了過來。

    河東軍情緊急，宗翰已然率領(lǐng)大軍抵達云內(nèi)。燕王蕭言準備擇日誓師北伐，此前先發(fā)麾下精銳中軍，支撐河東云內(nèi)戰(zhàn)局。

    這個蕭言，終于露出了破綻。他竟然自信于在河東云內(nèi)大戰(zhàn)的同時，還能將以一支沒了骨干的新軍壓服汴梁，同時對付東面西面西軍永寧軍這樣的強鎮(zhèn)？

    雖然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可小種和姚古還是耐心的聽宗澤將汴梁消息說完。而宗澤說完之后，就閉嘴不語。仿佛自家不是說客，只是一個居間傳遞軍情的人物而已。

    姚古不滿的看了宗澤一眼，轉(zhuǎn)向小種，急切的道：“蕭賊發(fā)其中軍出征之事為真，說不定這兩日便要出發(fā)了！這個機會，再當錯過，俺們就只能看著蕭賊穩(wěn)住陣腳了！到時候再除南來子，可就難矣！”

    種師中仍在沉吟，突然動問宗澤：“蕭言在汴梁新設(shè)軍馬，除了中軍骨干為他搜攏的久戰(zhàn)精銳之外，其余各廂，真全是汴梁土著么？”

    沒人發(fā)問，宗澤就只是閉嘴。小種動問。宗澤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除中軍外，其余四廂軍馬約五十指揮，差不多都是拱衛(wèi)禁軍出身。應(yīng)全為汴梁土著?！?

    種師中又追問一句：“老公相與梁溪先生等。應(yīng)該有聯(lián)絡(luò)這些拱衛(wèi)禁軍出身輩的舉動罷？”

    宗澤默然少頃，最后還是點點頭：“但是汴梁土著。盤根錯節(jié)，總有可以說動處。且此輩雖然為蕭言所用，參與了宮變。但是還樂居于汴梁繁盛之地，原都中禁軍習氣也未能盡去。遠去河東征伐，此輩軍心頗為騷然。自謂為蕭言拿下了汴梁，奉他為燕王。則應(yīng)永駐都門，糧餉豐厚，傳諸子孫。其間自然有可以下手處。老公相與梁溪先生大才。且奔走之士眾多，老公相更掌國用財計，說動此輩，并不是什么繁難的事情?！?

    種師中還沒開口，姚古就一拍掌：“蕭賊如踞火坑猶不自知！以這么一支軍心不穩(wěn)的軍馬，尚能敵俺們西軍與永寧軍兩路會師于汴梁么？小種相公，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永寧軍處怕是早已摩拳擦掌，準備全軍盡發(fā)了！難道讓永寧軍得了這個大彩頭？這可是保子孫百代富貴的功績！且誅除權(quán)奸，青史留名！俺們當三路齊發(fā)。以熙河軍塞斷黃河歸途，以備河東蕭賊兵馬回師。小種相公之涇源軍與俺的秦鳳軍直入都門，將蕭賊擒下！”

    姚古倒老實不客氣的做了安排。熙河軍打下手。他的秦鳳軍和小種涇源軍得全功。若不是繞不開種師中，他恨不得這場大功由自家包圓了。

    大宋既然已開異姓封親王先例，則俺姚希晏如何就不成了？這是匡扶社稷之功！

    種師中顛來倒去，只是盤算。對于種家這種世受厚恩，近乎陜西藩鎮(zhèn)的將門而言。其實是最怕現(xiàn)有體系劇烈變化的。對于蕭言這等挾制君王，操弄朝局的舉動，有著本能的厭惡。只不過一則是兄長重病將亡，一則是需要再觀望一陣，等著合適時機。等著朝中為陜西四路軍馬開出更大的價錢。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