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嵐州州治宜芳左近的群山當中,有兩條河流。 一條就是嵐水南支流,嵐水在嵐谷縣左近分流,北面河谷所對應方向就是窟谷寨正面。而南支流則經宜芳至婁煩,匯入汾河當中。 另外一條河流則是蔚水,自宜芳西面呂梁山中發源,蜿蜒曲折,流入黃河之中。自合河津出發,順著蔚水河谷前進,繞過高及數百丈的黑茶山一帶山脈,就可以威脅嵐州西面要隘合河縣。 一旦拿下合河縣,堵住呂梁山向西而出的河谷道路,就可以將女真西路軍封堵在呂梁山以東,而那個時候女真西路軍就只能再度掉頭,和盤踞太原府一帶的蕭言大軍死拼。 此刻沿著蔚水河谷,煙塵四起,大隊宋軍旗號飛揚,金鼓喧天,正以壯盛軍勢,向東而進。 劉光世與折家軍聯軍,在倉促集結了主力之后,就在合河津殺馬祭天,誓師出征。并飛章急報渭州小種和汴梁兩處。 報小種處,則說女真兵壓大河,鄜延門戶相關,絕不容女真有兵窺陜西之舉動。否則無以對待陜西六路父老。鄜延全軍,愿為前鋒,挫動敵鋒。還望小種相公源源接應糧草輜重。 不過給小種的文報中,劉光世還是隱晦的說明,此次鄜延軍出兵四萬有奇,兵精將勇▲,≡.。就是折家河外軍六千,也可稱敢戰之軍。如此軍容,就算與女真韃子一時相持,也絕不至于挫敗。鄜延路是劉家地盤,還望小種相公約束西軍各部。不要用以為后殿的名義將手伸進來。不然擾動前方軍心。逼得鄜延軍放棄唾手可退之敵,渡河回轉,那時候大家就不好廝見了。 而報汴梁處,則是辭氣驕溢,除了夸耀此次鄜延軍與折家軍軍容壯盛,以為必勝之外。還隱晦表示,此次鄜延軍為西軍先而東進,二十萬朝廷恩養百年的西軍健兒。絕不以擊敗區區流竄之韃虜為足。大宋廣有精兵強將,十年來克橫山收燕云。如今卻要列圣御駕親征,實乃志士之奇恥大辱也,當得率十萬虎賁以擁御駕還朝,重定朝綱。臣劉光世當不敢居功,惟愿以此微勞換取老父結束編管,重回環慶。則劉某就算交卸軍職,從此優游林下,長為皇宋升平之民,又有何傷? 這份表章。幾乎就是指著和尚罵賊禿了,大有清君側的味道。如此表章送到汴梁。當道諸公看見,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暗自喜悅,說不得還要扳著手指,計算什么時候劉光世才能沖到太原府,將那南來子擒拿回朝,重新挽回這已然顛倒的朝綱! 與小種的文報急遞而出還有給朝廷的表章同時拜發之后,大軍就轟然而動。歩騎總計五萬有余,連同在河外諸州與鄜延路動員的民夫等,號稱二十萬,張開浩大聲勢,滾滾西進。 就是這向東進兵,劉光世和折家也有一番勾心斗角。 正常而言,折家熟悉此間山川地勢,折家騎軍常年與草原諸胡征戰,雖然規模不大裝備平平,但是經驗豐富戰斗力不弱。折家步軍負重善走,也算是一等一的步軍。在沒有蕭言的時空,后來女真席卷北中國之后,女真重將評點北中國所出精兵,共推所出步軍為天下最。 折家這樣一支熟悉地形且有相當戰斗力的兵馬,本來應該是為先鋒而進。張開正面,為大軍哨探。而數萬鈍重之鄜延軍,則后續跟進,隨時應援前鋒。 但是在軍議之時,折可求卻只要以折家兵力單薄,經不起過大折損,只能用以掩護大軍側翼為辭,堅決不肯打頭陣。 這個時候的劉光世還未曾與女真軍打過真面目的交手戰,還真不懼戰。折家堅持不肯為前鋒,鬧得劉光世有點煩了。干脆就沒了張屠戶,照樣吃混毛豬。就請楊可世所部精騎為前鋒,而劉光世率領主力大軍跟進。而折家軍則拖在側后,為這支大軍掩護住兩翼。 以麾下三千騎為前鋒,楊可世其實并不大樂意。他算是不屬于鄜延路的客軍,只是為小種遣來助守陜西沿河門戶的。女真兵壓黃河,出兵渡河聯絡折家河外兵以穩固河防局勢,恢復東岸防線,這楊可世沒意見。但是如此倉促的出動大軍就向東而進,而且從上到下以為如此軍容,足可壓迫女真西路軍回轉,另揀軟柿子捏去。如此自主帥劉光世開始一脈相傳下來的驕狂,卻讓楊可世對這場戰事的前景不是特別看好。 不過源出西軍一脈,劉光世又難得放下架子言辭懇切的很是說了些好話,并且許下此戰了結后,他私人相贈足可以購買千匹河曲馬的賞賜,以助楊可世重新編練西軍重騎的計劃。 再想來這次向東出擊,其實范圍并不深遠。計劃就是打到合河縣為止,深入不過二百里距離。且兵力還頗為雄厚,縱然不勝,只要穩住陣腳,也絕不至于大潰。楊可世就勉強應承了下來,以為先鋒。 如此這般,總算是將出兵各項事宜確定下來。然后就是一副浩浩蕩蕩出師的景象! 楊可世的騎軍先出,動靜還不是甚大。而劉光世的主力一動,卻是綿延數十里,聲勢煊赫驚人,軍馬互相爭道,錯雜擾攘,看得準備跟進掩護大軍側翼的折家軍直是目瞪口呆。隔河相望的鄜延軍幾年未曾見他們動作,更是錯過陜西西軍大舉而出長征數千里平江南伐燕云的戰事,怎生就變成了如此這般模樣? 其實原因也沒有多少復雜的,鄜延軍雖然未曾出征,可精銳也已經被抽調一空,尤其用來加強了環慶軍。在伐燕戰事之時,單論一軍兵力,就是環慶軍最多,而劉延慶也極得童貫拉攏,隱隱就有與老種分庭抗禮之勢。 老種也不是省油的燈,既然你劉延慶這般急不可耐的要跳出來。那么就以環慶軍為主力將伐燕戰事打下去就是了。 幾場大戰。都是環慶軍遭受打擊最重。損失也最重。后來整建制的改為永寧軍,最后化入神衛軍和天武軍當中。可謂是沒有多少人能夠返鄉。 如此骨干完全的損失和整建制的脫離,對鄜延軍戰力的傷害當是何等樣的重大? 在劉光世劉衙內接掌鄜延路之后,好大喜功的他就大肆擴充實力,短時間內盡快的恢復鄜延軍的建制。 在骨干凋零如此嚴重的情況下短時間內擴軍,鄜延軍這戰斗力不向下更掉一層才算是出鬼了呢。 而且劉光世大有豪奢之名,這豪奢生活如何支撐?除了田土回易等有數之財外,大部分還不是從朝廷源源不絕的投入陜西諸路的軍費中來。 本來蕭言崛起。中樞更易。而對西夏戰事的也已經過去,對西軍的投入已經在縮減當中。劉光世再加以截留侵吞,軍中餉項使費,常年只能拿到五六成。平日守土也還罷了,怎么都能敷衍過去,但是一旦出征,還指望軍隊有多高昂的士氣,有多嚴整的軍容? 最后一點就是軍隊越是成分新,規模大,建制亂。就越需要主帥耐勞苦繁鉅,隨時巡視各部。掌握大軍,解決不斷冒出來的問題,震懾住軍心。 可是劉光世這劉衙內之名可不是白叫的,縱然出征當中,仍然以上百車的行李自隨。都是搭載著各般器用享玩之物。除了自己所領中軍,劉光世還能勉為其難的走動一下,撫慰番軍心,其余各部,劉衙內實在沒那么多精神去一一看顧。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