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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紛紜亂局(一)-《北朝漢月》

    河南郡最南端的堙陽縣,乃太和十三年分潁陽所置,前年新設陽城郡時,這一縣本該與潁陽一同劃入,可由于縣境內(nèi)有伊闕官道,最終還是留在了河南郡中。

    周惠率軍行至此處,便將府戶南軍交與夏侯敬、黃嵩二人,由他們帶往陽城郡駐守,并且叮囑夏侯敬道:“宗德可還記得,去年年末儺祭,咱們率軍經(jīng)過轘轅關時說的話么?當時宗德就看出來,周圍的地勢很不簡單,想必能夠明白那一關的重要性……如今京師及周邊正面臨嚴峻的威脅,或許會重演爾朱榮入洛的悲劇。所以,宗德前往陽城之后,務必繼續(xù)修筑關城,將亂局擋在關墻之外。連這條經(jīng)穎陽前往陽城的山道,也必須派人駐守,我讓你隨咱們一同出發(fā),走這條山道入陽城,就是想讓你們先熟悉一下沿途的地勢。”

    “是,末將明白。”夏侯敬嚴肅的領命,“大都督還有什么吩咐嗎?”

    “還有一件,是你的終身大事。”周惠看著他,臉上微微露出了笑容。

    夏侯敬頓時愣了,臉上的嚴肅全部變成了驚愕:“什么!我的……終身大事?”

    “是啊!你比我還大兩歲,如今晉升為從五品太守、府戶軍都督,可以重列士族門墻,自然該考慮終身大事啦!”周惠笑著點了點頭,“之前我入嵩山拜訪邢子才、楊遵彥二位,已經(jīng)得知令表伯父裴粲裴文亮公的住所。他目前率全家居于嵩高山少林寺,與其兄裴征南追贈征南將軍、揚州刺史的裴植的墓冢為鄰。家中長子、前員外散騎侍郎裴含有一女,年方二八,芳名換做婉蘭,容貌和性情都不錯,正是你的良配。我之前曾代你向裴公致禮問候,裴公并未拒絕,還問起了你的近況,可見對你不無關注之意。如今你主政陽城,只要稟明令堂,遣人下聘。絕對可以成就這番姻緣。”

    夏侯敬并非扭捏之人,明白這件事關系到自己的家門聲譽,他也認真考慮起了周惠的建議:“允宣兄這么為我著想,我還有什么話說?家母那邊,也肯定樂見其成。只不過,裴公為我表伯父,我娶其孫女,是不是差了輩分呢?”

    “從你祖姑嫁入裴家算起,自然是差了一輩。可是。你伯父不就娶了他表兄裴征南的女兒嗎?”周惠笑著開起了玩笑,“裴公已經(jīng)年過七十。喪偶二十多年了,你總不能指望他有個十四五歲的女兒吧?”

    夏侯敬也想通了,笑著向周惠拱手致謝:“允宣兄說得不錯,也多承你這番情誼了。等到我把家母接來,便立即稟明這件事情。”

    “自家兄弟,何必客氣呢?”周惠扶了夏侯敬一把,向他作出另一個承諾,“等我在魯陽安定下來,便要前往陽城郡迎接家小。到時可為宗德向裴家提親。”

    “哈哈!到宗德迎親那日,咱們可是要去喝喜酒的!”一旁的田穎呵呵笑道。

    “你為東軍主將,能輕易離開魯陽嗎?”謝邦提醒他說。

    “這……”田穎愣住了,下意識的望向了周惠。

    周惠含笑點了點頭:“放心,到時我會以給假探望家人的名義,準你兩人前去陽城的……還有仲立兄,你不妨也把家屬和宗族遷到康城。避開鞏縣多事之地。別的且不談,爾朱仲遠正在向京師進軍,誰知道豫州刺史鄭先護能否擋得住他?”

    王建一直沒有說話。自從看著好友樊延之身亡,他就沉默了許多。這次率軍隨周惠征戰(zhàn)。看著夏侯敬、田穎、謝邦這三位昔日好友皆傾心歸于周惠,彼此語笑晏晏,他心中頗有些被疏遠的感覺。畢竟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三人都是以他為首,言聽計從。

    可是,王建不得不承認,周惠的能力、聲望和眼光都比他高出許多,能夠帶領眾人獲得地位和實惠,對下屬也非常殷勤體貼。例如他照顧田穎的家屬,為夏侯敬籌備婚姻大事,都足以讓人心折和歸心。

    像這樣的上司,誰不愿意跟從呢?就算是他自己,之所以能夠獲得如今的地位,也主要是因著周惠的提攜。例如這一次,如果不是他勉強自己,自己大概是緊守城東軍營,錯過入城護駕的大功吧?還有他之前得到前河南尹、南陽王元寶炬的賞識,接手府戶東軍,據(jù)說也是因為周惠在元寶炬面前的親口舉薦。

    到了現(xiàn)在,盡管王建已經(jīng)成為他的下屬,可周惠依然保持著一定程度的尊重,每每都以“仲立兄”相稱。這番謙遜的態(tài)度,也讓王建十分感動。

    聽周惠建議他把親屬和宗族遷往康城,王建略一思索,明白其中除了避開河南亂局之外,還有取信于周惠、進一步融合到諸人之中的作用。于是他毫不猶豫,立刻應允了下來:“是。屬下這就派隨從趕回鞏縣家中,和家父商量這件事情。”

    ……,……

    差不多在同一天,暫駐于虎牢關的右衛(wèi)將軍、東征都督賀拔勝也拔營而起,率麾下千騎開赴豫州前線。

    實際上,他數(shù)日前就已經(jīng)接到命令,可由于馬匹不足,只能暫時留在虎牢關東中郎將治所,等待洛陽和滎陽方面幫他湊足馬匹。

    賀拔勝不知道,這到底是由于朝廷方面缺乏軍資,還是某些秉政大臣的故意刁難?仔細想想的話,這兩方面都有可能。前者有爾朱天光西征、向叛亂蜀賊攤派馬匹的先例,至于后者,則有當今的錄尚書事城陽王,當時他歸附朝廷,元子攸賞賜三千匹絹帛,可詔旨經(jīng)過城陽王的手中,就硬生生的扣去了一大半,僅僅只賜下了一千匹,其中甚至還有百余匹是多年前留下的陳絹,根本無法使用出去。

    如今給他的馬匹也是如此。除滎陽方面送來的四百余匹都是合格戰(zhàn)馬之外,朝廷給的那八百匹戰(zhàn)馬,質(zhì)量實在不夠看的,有兩百余匹已是衰老不堪,根本無法騎乘,好在賀拔勝麾下就一千虎賁騎兵,大不了丟下那兩百匹戰(zhàn)馬,不留任何備用的馬匹。

    想到這些情狀,再看著麾下的寥寥千余士卒,賀拔勝忽然懷念起當初在爾朱天柱麾下的日子來。那時他擔任中山道大都督,率五千精騎南下攻擊元顥,士卒是六鎮(zhèn)精銳,馬匹是秀容川所出的駿馬,可謂是兵精糧足,士飽馬騰,而他又是何等的意氣風發(fā)!